天地一色的白,不是白昼的白,而是如同死人脸皮一样的惨白。血红的夕阳带着寒冷的温度一动不动的贴在那一片白色之中,静静地,似乎是在凝望着什么。
“正月鹞,二月鹞,三月放个断线鹞。仔细瞧,凑近瞧,原来是个木头……鹞……”
是谁?
谁在唱歌?
睡意朦胧中,江一铭茫然的睁开眼,掀开被子,坐起了身。
“正月鹞,二月鹞,三月放个断线鹞……咯咯咯……”
是谁不睡觉唱歌扰人清梦?
稚嫩的童音从门外忽然再次传了过来,如一双带着钩子的手拉着江一铭站起来,一步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白色刺眼的光线突兀的让他眯起了眼,他不适的抬手挡了挡,等缓和了几分,他走出去抬头看着头顶的天,不由得疑惑皱起了眉。
白天?
他好像从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怎么大白天的他就睡着了?
正思忖着,忽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
嘎……嘎达……嘎达达……
又是那个老木头摩擦的声音,江一铭至今还记得和石娜一起遭遇的那些,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下意识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乌压压的一大片黑快速的向他这里移动,惨白的天被遮了个严实,像是一只扼住喉咙的手,正一点点的收拢用力,压抑的让他几乎透不过气。
不做犹豫,江一铭转身拔腿就准备向屋里躲,可此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还好端端的房子忽然燃烧了起来,炙热的火舌快速吞噬着房子的每个结构角落,片刻间,这房子竟然就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什么情况!
江一铭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住的房子几乎被烧成灰烬,而此时,一颗圆滚滚黑乎乎的东西也从空中砸了下来。
他以为,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然而,在他低头看向那颗人头时,整个人却如同僵尸一般定格在了原地。
因为……
那张脸!
那颗人头上的脸竟然……竟然和他一模一样!
自己和自己对视,看着自己的人头摆放在自己面前是个什么感觉?
饶是之前还算淡定的江一铭这会儿也惊悚了,他下意识转过身拔腿就跑,然而,人头却像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一颗一颗的冒了出来,诡异的是,这些人头竟然还和他都长着一张脸!
无数个自己在看着自己,江一铭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想看看那些鲁班鸟到底怎么回事,然而,他看见了什么呢?
那夕阳竟然在……流血!
泣血夕阳!
闻所未闻!
“正月鹞,二月鹞,三月放个断线鹞。仔细瞧,凑近瞧,原来是个木头鹞……正月鹞,二月……”
此起彼伏诡异的童谣从四面八方的嘴里传出,江一铭惊恐的看着周围这一切。
炙热的火,燃烧的房子,泣血的夕阳,还有满地他的头!
他终于忍不住捂着耳朵失声大喊:“啊……”
双眼猛地睁开,江一铭剧烈喘息的看着四周,床还是那张床,黑还是那么黑。
没有了人头,没有了火,也没了童谣。
原来只是梦……
心有余悸的深呼口气,江一铭无力的坐起身径直走到桌边。
嚓……
点燃了油灯,就着半梦半醒的灯光,他给自己倒了杯水。
想到刚刚自己做的那个古怪的梦,他迟疑着握紧了水杯半晌,起身径直走到柜子里拿出龟甲和铜钱给自己卜了一卦。
坎卦初六,习坎,入于坎萏,凶……
江一铭师出千门,学的就是这易经八卦,奇门遁甲占卜之术,所以对于这个卦象的结果他并不怀疑自己会算错。
只是这大凶……
面色微沉,他还真是没想到自己尚未开始着手寻找身世竟然就已经陷入了危险,只是这危险究竟是来自斩龙教呢还是说其他地方?和他的身世又有没有关系呢?
……
月明星稀,淡淡的月色将荒宅中的两抹身影拉长,如幽灵一般静静挂在荒凉的梧桐树下。
“主子,小少爷回来了。”沧桑的声音突兀的在这一片荒凉中响起。
回答他的是一个沙哑的如被砂砾磨过一样的声音:“他人呢?”
“他不认识我了,好像失忆了。”
“既然他回来了,那游戏就正式开始吧!”
咔嚓!
突兀的一记闷雷忽然将他的声音打断,抬头看着逐渐被黑云吞噬的月亮,这个人幽幽说道:“潘家镇该变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