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形式大好,受伤不重的宁则雅下了病床,到病房南阳台吹风晒太阳,看周边风景。
她伸了个懒腰,正在悠哉游哉之时,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大热天的,那人带着口罩,把帽檐压得极低,绕过小东门的记者,朝住院部走来。
额?是尹辉。
宁则压回到病床上,心神不定了起来。
过了一会,坐不住的她拿出手机,打开代跑腿app,购买了拐杖和纱布。
半个小时,东西就送到了。
她脱了一只袜子,用纱布把整个脚缠了起来。然后从旁边的果篮里找到哈密瓜水果套,套在了头上,再用纱布缠了几圈。很快整颗头都被白纱遮挡起来,只剩下二只圆溜溜的眼睛。
穿着病号服的她,拄着拐棍来到了医院电梯口。
1楼,呼吸科,妇科
2楼,心脏大血管科,肾科
3楼,普外科,皮肤科
……
骨科在8楼。
确定了方位,她从三楼走了进去,按下数字8。
在护士台前站了一会,犹豫几次没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最后宁则雅一瘸一拐地走向了走廊边闲话家常的保洁阿姨们。
她听了一会儿八卦和家常,并附和了几句,然后问,“昨天有一个被打断二根肋骨的人,就是网上闹的那个,在哪个病房?”
“47床。那个人夜里一直嚎,旁边的人都没睡好觉。”
“断二根肋骨,有那么疼?”宁则雅问。
“废话,肋骨断了,能不疼吗?咦,你是哪里的?”保洁阿姨仔细看了下她夸张的造型。
“哦。我脚骨和头骨受伤的那个。”
“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刚被送进来的,住走廊最边上那间。我有事,先走了。宁则雅害怕露陷,得到信息的她一瘸一拐地走了。
她在走廊上来回探查了二圈。
尹志的病房是二人间,他在里面那个床,尹辉正和他讲话。
宁则雅拄着拐杖走了进去,在外面床睡着病人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尹辉听见动静,掉过头来看。宁则雅赶紧低头,拿起桌上的小刀开始削苹果。
“怎么样?都安排好了吗?”躺着的尹志问。
“联系了7,8家传媒公司。咱们就是这一行的,这点人脉还是有的,不过,也要花不少钱。”尹辉说。
“花钱不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必须要挽回舆论风向,不然以后在这行还怎么混下去。”尹志道。
“就一点。上次那个素云。”尹辉有点担忧。
“别提她!”尹志打断,“太可惜了,居然自杀未遂。要是死了,也就罢了。”
“她一直不死心。”尹辉提醒。
“没事。这二只小蚂蚁,你我一人一口吐沫星子就能淹死她们!赶紧去把事情安排了!”尹志蛮狠道。
“好。”尹辉应下后,找出尹志手机,向自己的手机转完钱后,赶紧走了。
他们联系这么多家媒体干嘛?难道是要控评,删评?出这手倒也正常。不过,素云是谁?另外一只蚂蚁?
思虑一翻后,宁则雅站了起来走到睡着病人床的那边,整理压了压被子。然后冷眼转头,看来你做过的坏事还真不少,居然还想要人自杀死亡!她盯着尹志的镇痛泵,顺手给他拔掉了。
才出门几步,护士台的铃就响了起来。
“哎呦,又是47床。镇痛泵不是给他接上了吗?没完没了地干嘛呢?”
“快去看看吧。离这么远都能听见,我是受不了那夸张的声音。”
出了骨科,宁则雅缠着纱布的那只脚就下地走路了。
她满怀心思地回到了3楼普外科。头一抬,一下子看见了走廊上的人,她本能急退二步,然后突然想起来自己这样子谁也认不出。
下午3点,不正是上班时间吗?韩山不忙?自己制造的问题不够大?
网上说,他的订单黄了,该不会是来杀人灭口的吧?宁则雅捏了捏拳头,有些紧张。
“护士,这个房间里的病人呢?”
“可能出去散步了。”
“已经一个小时了!”
“你紧张什么,那么大的人还能丢了不成。”
“……”
宁则雅不敢上前,在韩山右后的楼梯上坐下,椅靠上下扶栏刷起手机,然后悄悄地打量着他。
他屹立在哪里,如一尊雕像,等啊等啊……
她左看右看,如热锅上的蚂蚁,也等啊等啊……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他还稳如泰山,丝毫没有等不下去要撤退的样子!好似不看到她绝不罢休!宁则雅佩服起来,看来韩山的意志力比她强多了。她一直坐着都要受不了了。不知道他站那么久,怎么一点儿不烦躁。
最后,她实在熬不住了,拄着拐杖上前,“小伙子,你找8床病患吗?”
音落,等待已久韩山瞬间激动调转头来,深情的目光落在了来人身上,一看一愣,居然是那个在楼梯台阶上坐了几个小时的人!
他随即一叹,道,“对。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很担心。”
很担心?担心债主跑了?怎么也是大公司的老板,要债要上门亲自监督?
“她和她哥哥一起出去了。说是吃过晚饭才回来。”说完怕时间延长得不够,她赶紧补上,“也可能9,10点才回来。”
“这样。”韩山轻柔答道,“那就下次再来看她。你是?”
“我是她隔壁床的。”
“你方便走路吗?我扶你进去。”
听到这话,宁则雅赶紧把缠着纱布的脚抬高了些,“不用不用,我可以的。”
“不客气,举手之劳。”韩山扶上她的手,带她走了进去。
宁则雅瞬间打探了一下自己的病房,幸好旁边的病友出去散步了,没露陷。此时床空着,她坐了上去。
“我来只一件事,你帮我转告给她。”
“你说。”
“事情一时半会了结不了,得有一个过程,叫她不用胡思乱想。”
“好的。”
韩山走了。
不要胡思乱想是什么意思?她不懂。还有,韩山身上为什么一点怒气没有,这太奇怪了!
宁则雅走到南阳台,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那个熟悉的人影从住院部里走了出来,然后一路小跑往停车场走去。看来,他并非空闲,那,来就为了讲一句让她似懂非懂的话?
宁则雅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却不料,那人忽然掉头扬起脸来,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咚咚咚!
躲闪不及,她对上他的眼,心脏一阵猛跳!
这个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一分一秒过去了,他没有一丝一毫地退让!
那双眼睛,似乎含情,勾着她的眼,在诉说心思……
宁则雅狂跳的心一下子招架不住,连人带拐杖猛朝后退了几步,躲开了他火辣辣的视线!
韩山轻笑,拉开车门,开心不已地上了车!
慌慌张张回到自己床上的宁则雅,一阵忐忑后,突然想起来,自己并非自己,而是满头纱布的病友。这才回过神来,刚才那个紧盯的眼神,肯定是自己会意错了。韩总拿刀砍自己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对她含情脉脉?一定是自己得失心疯了!
不行!快点清醒过来,那是资本大鳄,当下已经够惨的了,再来一个痴脑,那将万劫不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