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她骂骂咧咧当长跑运动员时,另一边,女孩被找到了。
失去理智的人们把她围在中间,一个人端着个装满医用酒精的盆,倒在她身上,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顿时铺散开来。
“烧死她!烧死她!”他们异口同声地喊着,动作整齐划一,一眼望去简直不像真人。
女孩被蒸发的酒精带走大量热量,本来还有一丝血色的脸由内而外散发着死气。
“啪挞。”是翻盖式打火机点燃的声音。
这个打火机,打开盖子点燃,关掉盖子才会熄灭,是杀人放火必备良选。
跟凉婳放火烧护士姐姐的那个,一模一样。
它被抛了出去,火焰在空气中不停跳跃,摇摇欲坠,但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熄灭。
一只手伸过来试图接住。
但来不及了,火“哗”的一下点燃了女孩周身。
她控制不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已经沙哑的声音呜咽着像黎明前最后的哀鸣。
凉婳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人。
她伸出手,挥了一下袖子,然而火没有灭。
她的脸色一下子难看无比。
刚刚她跑路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医院没有任何消防用具!
凉婳闻着空气中散发的酒精味,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一下一下拍打着燃烧的烈焰,却一点用都没有。
但她没有停止这样的无用功,直到耳边的传来一声很轻的“谢谢”,才把她恍惚的精神拉回现实。
面前的焦炭扑卧在地上,左手伸向她的方向,凉婳被她手上反射的光一闪,才发现,焦尸左手中指上,有一枚戒指。
她捡起来,内圈分明刻着“LHLH”。
在她捡起戒指的同时,一股熟悉的沉重感压上她的肩头。
背后灵小姐回来了。
凉婳把戒指紧紧攥在手心,有些疼,她抬眼冷冷地看那些人。
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悔意。
呵,既然游戏让她无法对这些渣滓造成伤害,那他们自作自受,可就不关她事了。
她转身就跑,那些人反应过来,想追,跑了几步,没有追上便放弃了。
没有人注意到一缕风吹过,把火星带到了开着门的病房的窗帘上。
凉婳跑到刚刚躲藏的房间,拿出手里的戒指,自言自语:“对不起,我来晚了。”
背后灵小姐这时又换了一边肩膀靠,她亲昵地贴着凉婳的颈窝摇了摇头,似乎在说没关系。
过去已经发生了的事,无法改变。
看到戒指时,凉婳就已经知道,那个女孩就是背后灵小姐。
现在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个世界的设定类似“烧死同性恋”,上一次入梦时死去的男子和医院的闲言碎语给的就是关于设定的暗示,而报警后警察不闻不问的态度说明这个世界,至少在这个医院的范围内,合理地“杀死”同性恋是一件被允许的事。
枕头下的美工刀,是他们提供给被压迫者自裁的凶器。
他们杀人,但他们无罪。
呵。
但是没有阻碍的暴虐欲望在日复一日的放纵下迅速成长起来,仅仅只是逼迫别人自杀已经无法满足他们扭曲的心理。
而背后灵小姐的死,便是他们开始失控的标志!
虽然确定了背后灵小姐的死因,然而通关方法还是不清楚,正在凉婳苦恼时,突然发现周围空气的温度越来越高。
“救火啊——”
“快救火!”
掺杂着听不清的呼喊声传来,凉婳往门外看,发现整个医院都已经陷入了熊熊火焰中。
橘红色的光映照在惊慌失措的人的脸上,还有没有站稳摔倒在地而被踩踏的人的哀嚎。
凉婳歪头,“是你做的吗?”
背后灵小姐摇头。
不是她,或者说,不仅是她。
死在这个医院的人何其之多,怨气膨胀,总有一天会如同绷到极致的丝线一般,轻轻一个动作,便迫不及待断成两半。
“门打不开!!快想办法!”
“这火灭不掉!!”
火势以诡异的速度蔓延,转眼面前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看着面前炼狱般的场景,凉婳不发一言,眉头紧紧皱着,明显内心并不平静。
即使是怨气反噬,但让火势以这般推波助澜的速度膨胀,对那些已经受到伤害死去的人也有损耗吧。
不过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叹了口气。
过去已经发生了的事,无法改变。
即使能改变,她也不太想干扰受害者的复仇。
凉婳静静看着,在火即将包裹她时,醒了过来。
眼前一片黑暗,凉婳摸黑爬起床,摸索着穿上拖鞋去开灯,岂料刚转头就看到了坐在床边阴恻恻盯着她看的好闺蜜。
她迟疑道:“你还有事?”
好闺蜜阴阳怪气地回道:“怎么?没事我还不能留在这里了?”
???
凉婳不懂,但这怨妇一般的语气让凉婳大受震撼。
她选择闭嘴,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氛围。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破寂静,凉婳松口气,赶忙跑去开门。
是护士姐姐。
“查床。”她拿着记录本走进房间。
“2号床。”
凉婳答到,护士姐姐打了个勾,看了眼好闺蜜,在上一排也打上了勾。
眼见着护士姐姐查完床就要走,凉婳赶忙叫住她,“护士姐姐,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护士姐姐一听这话,反应极大地转过来面对着她,目光看着她像怜悯又像幸灾乐祸,说道:“出不了院,我们都出不了院。”
说完不等凉婳回应就抱着表自顾自走出了病房。
打开门的一瞬凉婳看到有几双眼睛往里看,又很快被带上的门挡住视线。
很危险。
凉婳忽视趴在门上透过观察窗正在看她的焦尸,若无其事地思考着通关方法,根据护士姐姐的提示,目前来看,通关任务很有可能可能是逃出医院。
梦里给了提示,在大火来临之时,门打不开,而病房在5楼,出口在一楼。
白天的时候它们并不限制她出去,说明它们并不担心白天她能逃,那么门能开启的时间就应该是晚上了。
作出推测,凉婳却有些不安,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但又想不起来。
努力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来,凉婳决定先按照现在的推测往下行动。
现在的问题是,在夜晚才会出现的怪物,都是阻碍。
这么一想,逃出医院什么的,压根不可能吧?
凉婳跑到窗户边,往外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她再观察了一下窗户,这个窗户是全封闭的,没有开窗的地方,玻璃一看就很厚,还是双层的。
不过凉婳还是举起小凳子用力砸了几下试试。
意料之中的没用。
她若有所思,看来想找bug,比如拉个绳直接空降医院外面通关也不太可能的样子。
凉婳坐回床边,不多时又坚持不住躺到床上,虽然刚睡醒不久,不过因为精神根本没有得到休息,她感到很疲惫,很快就歪倒在枕边睡着了。
在她睡着后,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好闺蜜动了动,不再扮演不戳不动的NPC,走到她床边,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眼神里包含了不知是爱还是恨的浓烈情感,最后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帮她掖了下被子,然后就回到自己床上,也躺了下来。
病房内一片静谧。
凉婳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患者带。
002映入眼帘。
下一秒她意识到,过去的医院已经被大火吞没,现在的她应该已经无法入梦看到过去的记忆了。
她转头,1号床上空无一人,不知道好闺蜜跑哪儿去了。
没多想,凉婳掀开被子起床,她来到卫生间,站在洗漱台前,面对着镜子,最显眼的便是搭在她肩上露出整个脑袋的背后灵小姐,凉婳淡定地漱口,把牙膏挤到牙刷上,然后塞到嘴里。
随后把水龙头扭到热水的一端,蒸腾的热气让镜子变得模糊。
她洗好脸,抬起头,却看到镜子上的水雾歪歪扭扭地有两个字,“快逃”。
凉婳关上水龙头,那两个字很快因为镜子重新恢复光滑而消失,凉婳盯着镜子里的背后灵小姐若有所思。
任务有时间限制吗?
她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
凉婳走出卫生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已经下午一点了。
进入卫生间会加速时间流逝,凉婳知道,不过她一直没有在意,毕竟时间在过去的她看来并不是值得关注的东西。
不过一旦想到任务有时间限制,不管是时间过了任务失败还是时间越久完成任务的可能性越低,都对她影响很大,凉婳就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个设定。
她心中有强烈的预感,如果今晚不逃出去,她可能就要永远成为医院的一员。
想到这里,凉婳当机立断决定今晚就逃。
虽然梦里有提示门打不开,但凉婳还是不死心打算去看看。
现在是白天,外面不出意外的话是安全的。
她走楼梯到了一楼,一楼是前台大厅以及办理住院手续的地方,很空旷,跟着挂在天花板上垂吊下的安全出口标牌,凉婳一眼看到了大门的位置。
她走过去,发现大门被几把生锈的锁死死锁住,铁链纠缠在一起,用手一掂,沉甸甸的,仔细一看,棕黄色的锈迹堵满锁孔。
凉婳心头一凉,不说没有钥匙,就算找到钥匙,已经被腐蚀成这个样子的锁,能被打开吗?
与其在这里做无用功,不如去找找看有没有其它出口。
凉婳转身,打算先看看有没有地下室停车场,有的话那也相当于另一个出口了。
很遗憾。
她在叫号区的座椅边的架子上找到一份普济医院的地图,停车场在门诊楼那边,住院部这里并没有停车场标识。
旁边还有一份关于群体犯罪的精神类杂志推论,凉婳随手翻了翻,又扔了回去。
只能寄希望于后门了。
她拿着地图边看边走,可惜地图上并没有标注,凉婳大概扫了一眼,差不多记住路线以后把地图丢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她绕过正中心的承重墙,走着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眼前已经被浓雾覆盖,白茫茫的看不清四周。
怎么回事?
凉婳靠感觉摸索着走到墙边,抬头透过墙上的窗户看到一轮弯月。
她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可恶,时间来不及了!
凉婳努力回想刚才记下来的地图,推算自己现在的位置,但嘈杂的声音不断干扰她的思考,让她烦躁不已。
[冷静下来,凉婳。]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呓语。
凉婳恍惚,深呼吸压下心底的烦躁,小心蹲到地上努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雾气不仅对她有影响,逐渐多起来的鬼怪也无法看到她,对她来说应该利大于弊。
她试图分辨那些嘈杂的声音所说的内容。
“你听说了吗?501那个?”
“被烧死那个?”
“就是她,听说她回来了。”
“她在哪儿?”
“不知道,去找她。”
“去找她,去找她,去找她。”
“找到她,烧死她,找到她,烧死她。”
“嘿嘿嘿,烧死她!”
凉婳缩成一团,烧焦的尸臭味萦绕在她鼻间,周围游荡的鬼怪们逐渐凝聚起来,一连串地向楼梯走去。
它们要去五楼找她。
楼梯离她的位置很近,凉婳一动不动,等待机会。
只要全部鬼都上楼,到时候她就能趁机找到一楼的出口逃出去。
想是那么想,但凉婳发现雾气开始减弱,从刚才的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到现在可以看到眼前一米左右距离。
不能继续待在这里等了,离楼梯口太近,再等下去会被看到的。
凉婳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贴着墙往另一个方向移动。
她顺利远离楼梯,来不及松口气,一转身却与一只鬼对了个正着。
!
眼见那焦尸嗫嚅着牙齿上下一碰就打算发出示警,凉婳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拉住一旁垂下来的窗帘裹在手上就甩到了它的牙齿中间紧紧勒住。
本以为是虚惊一场,凉婳一只手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一抬眼,却发现她已经被好些焦尸包围起来。
草(一种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