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不说这料子是老太太让的，少爷都没说什么，他一个叔伯兄弟怎么好意思指指点点！”
温月寒眸光微微闪烁，递过去一杯茶:“别气了，他自然是没什么立场，不必在意……我瞧瞧，这碧城料子确实好看，你的眼光好，拿去做衣裳吧，过年的时候我穿。”
“姑娘就是太好性了，咱们是住在这儿，也不是赖着不走……”
“没事了……他下次要是舞到我面前来，我绝不客气，这次就当给大伯个面子吧。”
“欸。”
十一月二十，难得的晴日，路上雪清扫的很好，马车一路慢行，三个姑娘挤在一辆车里，时不时看看外头。
叫卖声声，温月寒带着浅笑，放下帘子:“京里卖的东西花样还真多。”
“还不算多呢！等再过两天，小年腊八，这一整条街都是摊子！有面人，灯笼，冰糖葫芦！有个老婆婆的冰糖葫芦简直一绝！”
温月意摇了摇帕子:“我觉得东四街的冰糖葫芦才是好的，还有很多面点……油炸糕、豆沙卷好吃得很！”
“江州也有油炸糕……还有炸飞叶，你们吃过吗？”
温月瑶蹭了过来:“那是什么啊？”
“就是面里包了馅，然后压扁成片，像叶子一样，馅料也是什么都有的……阿廷每次出去都要带一包回来……还有煮四喜圆子。”
温月意也提起了兴趣:“是和珍珠圆子一样的吗？”
“不一样，珍珠圆子是小的，四喜圆子这么大——一碗里就四个，绿的是加了菜汁的，还有玉米面的，糯米的，和紫薯，里头包了豆沙，如果觉得腻，还有褐茶配着，虽然味道涩些。”
“哇……姐姐，咱们回去让小厨房做点！五颜六色，看着就喜庆！”
“要涩茶……那就来青茶吧。”
一番说笑，甚至连马车停下来也没注意到，还是青画挑开帘子才发觉，近阳楼就在不远处了。
“姑娘，慢点。”
把各自的主子扶下来，站定，温月寒抬头望去，面前台阶，铺了红毯，两旁松竹，台阶不多，上是前楼，近阳楼三个大字金光闪闪，旁边还有个印玺。
温月意解释道:“这是太祖皇帝御笔亲题，近阳，有求暖之意。”
“原来如此。”
“好了，两位姐姐，外头有风，咱们快进去吧！”
进了门，左右两阁，有人引着她们往右去，门一开，暖烘烘的。
“温姑娘来了。”
“快坐！来烤烤火吧！”
席地而坐果然随意，屋子四角放了好些吃食，中间一个炉子，最靠里一圈还没有人坐，自然是给公主和郡主坐的，也有人问她。
“月寒郡主要坐在哪里？”
她笑道:“我跟姐姐妹妹一处就是。”
脱了斗篷，坐在软垫上左右是姐妹，太子太傅是一品官员，也就只剩前头的位子了。
“呦，我还想着早点到，没想到还是晚了！”
回头，清和郡主走了进来，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不必行礼。
“嗯？月寒郡主也来得这样早。”
“清和郡主好。”
“同安……嫂嫂身子好了？”
一句话，温月意的脸烧了起来，清和郡主也没再贫嘴，正经了些:“听我哥哥说，青阳皇叔和皇婶都回来了，不日就能返京，等明年二月出了国孝，该办的事就都能办了！”
“……”
眼瞧着温月意的脸快成一块火炭了，温月寒笑着解围:“听说，青阳王府也有小郡主，不知年岁几何啊。”
“她啊，还小呢，不过四岁罢了，也正是因为这小娃娃经不起颠簸，路上才耽搁了，不然早就到了。”
“什么早到？我听听。”
一个锦袍少女提裙子在她旁边坐下，回头打量了一圈，朝着温月寒笑笑:“这位就是月寒郡主了吧，之前没想着，要是知道有这么漂亮的姐姐，庆功宴我也就去看看了。”
瞧她不认识，清和郡主介绍了一句:“这是五公主。”
“公主万福……”
“别福来福去的，说一句要是就能万福，也就不会有苦命人了……我就喜欢漂亮的姐姐妹妹，你叫我名字吧！”
“这……”
正说话间，温月寒突然回过头去，东暖阁的门关着，窗子留了缝隙，从窗子正可以看见厅里。
熟悉的衣角一闪而过，她微微皱起了眉。
“怎么了？”
“好像是阿廷……公主稍等，我去看看。”
她站起来，走过位子之间留下的小路，推开窗子，果然，温怀廷和一个人相对而立，两个人都没披斗篷，突然，温怀廷脚一动，把前头的袍子踢起来塞进腰带里，明显是要打架的做派。
“……”
她再一次虚掩上窗子，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声。
温月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看她面色不虞，拿了一杯茶带给她:“发生什么了？”
“阿廷和一个公子要比试的样子……真是胡闹。”
“比试？这场合不大好……要不，我让人打听看看？”
“那就有劳姐姐了。”
她目光投向窗子，耳中传来两个人拳脚相加的声音。
哎——
“啊！”
那人的惨叫直冲云霄，连屋子里说笑三两游戏的闺秀们也停住了。
温月寒一顿，提裙子走了出去，青画赶紧跟上，口中还提醒着:“姑娘，姑娘慢点……”
厅里，好几个人想要拦着他，但是温怀廷就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挣脱了几个人，揪着那人的领子，举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温怀廷孔武有力，爹给他打造的长戟重五十斤，他抡起来毫不费力，这一拳是带风的，要是真下去了，他脑袋怕是要瘪！
“阿廷！住手！”
温怀廷理智瞬间回笼，把鼻青脸肿的人放在地上，回头看来。
“阿廷，过来。”
她招招手，温怀廷下意识走了过来，瞧见她拿起帕子递给他:“好了？”
“……对不起，姐，我又闯祸了。”
“不管闯不闯祸，还是给人送去就医才是。”
“欸。”
人群中，青阳王世子挤了出来:“温世子，德王府在这附近，求德王帮忙也就是了。”
“哦，有劳谢世子，陪我走一趟吧！”
“好！”
对未来的小舅子，谢云关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温月寒闭了闭眼，默默地回去了，跟温月意她们说了一声，带着青画离开。
他们许久没回来，温月寒也不知道被打那人是谁，直到夜幕低垂，温怀廷才一脸吃了苍蝇似的回来了。
“姐……”
“行了，不说这些，那人是谁，为什么打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