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屏风后，两个姑娘静静地听着，温月意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倒是还宽慰着谢云关。
温月瑶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外间，两个人相对而坐，中间隔了天堑似的。
温月寒站了一会，回头去找个椅子坐下，一转身，跟一脸复杂的温怀廷对视。
“……”
他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她坐过去，看温月瑶的注意力还在外间，压低声音问道:“如何？”
“还在查……回去应该就有结果了。”
“……”
回过神，却发现空气陡然安静了，紧接着是温月瑶底气不足的声音:“嗯……大姐姐，我说我是路过，你信吗？”
“三妹妹……”
“嘿，嘿嘿……我，哦，我想起要带二姐姐去折梅花呢，我就先走了！”
一转眼，温月瑶提着裙子风风火火地出来，拉起温月寒就走！
温怀廷:“……”
天冷，折了几支梅花，两个人就回各自院子去了，进卧房，炭火暖融融的，青画拿上来驱寒的姜茶，身子立刻就回暖了。
“天冷，过几天年下更冷，虽然京里比江州暖和些，但是姑娘也还是少出去吧。”
温月寒笑了一声:“知道了，你啊……才多大，就跟个老妈子似的。”
青画也故作老成:“照顾姑娘，实在是让人老的快啊！”
“少贫嘴了……冬枝呢，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周家的人被夫人打发走了，出去的时候脸黑的炭一样！周大姑娘听说谢世子跟大姑娘道歉来着，还惊的摔了一跤！”
“周家的人品行不端，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被攀咬上了。”
她叹息一声，指了指小书房的方向，青画过去给她拿书回来，又拿了毯子，让她在藤椅上看。
翻开书，一张纸就掉了出来，展开一看，上头是一串龙飞凤舞的字。
“今夜亥时，本王来接你们。”
这个男人……
她毁了纸条，书也不看了，睡了半个下午，醒来才知道，温怀廷不知道为什么怒气冲冲的，光练拳就练了四五次。
“她确定没事？”
“没事，那药一口都没喝，姑娘灵敏着呢，还漱了口……”
“怎么了？”
门外，青画总算是松了口气:“少爷你等等。”
进门来，温月寒已经穿戴整齐，看了看门口:“阿廷，你也进来吧。”
“欸！”
他进门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遍，她刚睡醒不久，脸上血色明显些，双眸中带了一困惑，精神头是极好的。
“没事就好，我把药拿出去给章老头看了，他说那里加了一味紫硝，催化心疾，情况一定恶化……要不要告诉祖母或者是大伯母？”
温月寒手腕下压，让他坐下。
这家里……谁能看她不顺眼呢？
她一个叔伯兄弟家的姑娘，也没有归嗣大伯家里，碍不着这些公子小姐什么，其他人……也没什么由头吧？
“先别传出去，药都留着检查，若是之后还是有人想置我于死地，这个没有用自然有别的法子，我们这几天还是准备着帮宁王查案子吧。”
温怀延撇撇嘴，没坚持:“好……那宁王，真不是个好东西，之前还为难我们，现在又非让我们帮他做事！姐，你以后可不能找这样的姐夫。”
“瞎说什么，喝你的茶去。”
“不是，我说真的！明年三月，咱们就十六了，也没几个月了……我不怕什么，姐姐可得留心了，我戴孝不就是为了这个吗，爹临走前也说了，别因为他阻了你的姻缘……”
“行了行了，可真是找到了机会，瞧我打你就是！”她抬手把盘子里的橘子朝他扔去，“回去收拾吧！晚上还要出门呢。”
亥时，府上的人也早都歇息下了，也就他们两个人还瞪着眼睛等人。
“看看，都快亥时一刻了，这样的男子没什么好的，姐，你可千万不能选这种人！”
“……真是对不住，一点意外，温世子见怪。”
宁王的声音里莫名充斥着一股子的隐忍，她抬头看去，宁王身边的白林抖了抖大氅，又给他披上。
“外头下雪，给你们扫路废了点时间。”
“有劳……不过，殿下为何如此呢？”
温月寒一拍弟弟，防止他那张嘴又说出点什么坏事的话。
宁王皮笑肉不笑，拿起青画上的姜茶一饮而尽，看了一眼温怀廷:“自然是为了掩盖行踪，毕竟本王也不会飞，一定会留下脚印。”
闻言，温月寒差点笑出来。
她之前还想着，他们真是厉害，来一趟居然一点脚印都没有，原来是边走边扫！
“哼！雪又不是这会才下的，你就不能多带几个人来吗？还在我姐的屋子里抖衣裳，雪化地上了怎么好！”
“阿廷！”
宁王低眉笑了一声:“人多惹眼，现在白杨还在外头扫呢，我倒是不想在这儿抖，但出去也没用。”
“好了好了，正事要紧……王爷，我们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
“姐，你多穿点，青画，换个热炭。”
“……”
宁王没什么反应，他这样大摇大摆地来了，还要带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必然是什么都准备好了。
她戴上帽子，出了太傅府，雪连成片，但是没有风，倒是温暖，温怀廷扶着她的手臂，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扫着前面的宁王，时不时撇撇嘴。
这么能，怎么不把路上也扫了？！瞧瞧，万一她滑倒了怎么好！
“上车吧。”
一路平稳，几人停在一个府前，下了马车，面前正是府邸的角门。
“兵部事发到现在，本王查了许多，也只有那个画像还算是未解之谜了，旁的，一无所获。”
书房里燃了炭，点了烛火，一早就准备好了，但是桌子上落了灰，也是没什么人气。
“这里，多久不曾有人来了？”
“事发开始，兵部尚书就因为失职被贬，现在是兵部赵侍郎代理……在旁的地方处事。”
温月寒四下打量，桌子上有一层灰，但是架子上没有。
“本王都和人搜查过。”
算是解释，她微微点头，目光集中在没有人动的桌子上。
“桌上的东西……”
“日常开销的账册。”
“我能看看吗？”
“请便。”
她把手炉递给温怀廷，过去拿起一本账册，像是没怎么注意似的翻了一遍，然后放在了温怀廷手上，然后又拿起一本。
直到那七八本账册都翻过一遍，她微微敛眸，抽出了一本账册，翻开了一页。
“兵部也用毛炭吗？”
毛炭，是制作粗劣的炭，民间多用，虽然赶不上达官贵人用的金丝炭，但是价格便宜，军中，尤其是北部军最喜欢用毛炭，兵部购置毛炭也是正常，可是问题在于，这账册是日常开销的账。
“而且，这毛炭一年要用上千两银子……是江州军用四五年的钱了。”
温怀廷伸过脑袋来:“会不会是金丝炭，写错了？”
“不，金丝炭一年也用不了这么多。”
宁王一皱眉，拿过其他基本账册。
“其他账没什么问题，只这一项，实在蹊跷。”
宁王的手微微一顿，放下账册，接过她递过来的册子。
“银子……账册……”
难道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