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渝北市变了天,乌压压的铅云很快笼罩住整座城市,还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
温婉坐在祁母李琴的床边,替她掖好被子,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拿着水壶的二叔走到病房门口,就看见这一幕,心里有些悲伤,但是自己也无能为力。
默默叹了口气,二叔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走到病床边,拍了拍温婉的肩膀,“喝点水吧。”
温婉回过神来,看了眼二叔祁东阳,“谢谢二叔,我不渴。”
“哎,你看你嘴唇都泛白了,自己的身体也要紧呐。”祁东阳说完,将手中的开水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来,喝点水润润。”祁东阳拿了个一次性纸杯往里倒了杯水,递给温婉。
温婉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了那杯滚烫的开水,小抿了口。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祁旭那孩子从小就懂事,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医生都在尽力抢救呢,相信一定会没事的。”
温婉知道二叔现在心里肯定也不好受,“谢谢二叔,一定都会没事的。”说完,她朝祁东阳露出一抹笑容。
又这么干坐了会儿后,突然,外面传来声音,“祁旭病人家属!”
温婉听后立马冲到外面,“我…我是。”
医生摘下口罩,面露难色,“现在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尽管手术做得很成功,但是伤到了大脑中枢神经,要看病人能不能醒过来,就算醒过来,也很有可能会下身瘫痪。”
温婉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好在医生及时扶住了她,“你们先去前台缴费。”
温婉只觉得脑海里像是有一颗炸弹爆开一样,嗡嗡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明明昨天他还和自己打电话,说很快就会娶自己,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梦,自己一定是做了个噩梦。
突然,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眼,温婉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男人坐在自己床边上。
“你还好吧?”说话的语气温柔至极。
温婉一把抱住了他,“小祁,你还在对不对?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傅宴清愣住了,此刻的温婉像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脆弱又无助。
“温婉,我是傅宴清。”
听到声音,温婉缓缓抬起头,眼前的脸变得愈发清晰,不是祁旭。
察觉到一切都是真的时,温婉崩溃大哭。
傅宴清手足无措,他慌乱地去抽放在一旁的纸巾,连抽了好几张,想要递给温婉让她擦拭眼泪,却发现她的双手正放在被子里。
想了想后,傅宴清动作生疏地拿起纸巾小心翼翼地去擦温婉止不住流下的泪水。
“小祁,你说过会给我幸福,照顾我一辈子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此刻,窗外雷声隆隆,夹杂着温婉的哭声和时不时的抽咽声,传到傅宴清的耳朵里,格外刺耳。
“你也别太伤心了,会没事的,一起都会变好的。”傅宴清的声音颤抖着。
温婉这才发现眼前的人是傅宴清,稍稍收住自己的情绪,开口问:“傅总怎么会在这里?”
轰隆隆~
一声巨雷响彻天空,温婉情绪本就不稳定,加上雷声来得突然,一下子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病房里的床是单人床,此刻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又使用了不少年头,此刻嘎吱作响。
温婉的嘴唇失了血色,脸色苍白,眼神迷离。
傅宴清见她情况不对,一把过去搂住她。
“别怕别怕…”傅宴清轻拍她的后背,嘴里不停地安抚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温婉终于安静下来。
病房外大雨倾盆,滴答的雨水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十分突兀。
温婉逐渐归于平静,也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
“谢谢傅总。”
傅宴清听到她这么说,缓缓松开了紧抱住温婉的双手。
泪水沾湿了傅宴清胸口的衣服,湿嗒嗒一片。
温婉看见,心里过意不去,低着头,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
“没事没事。”似是察觉到温婉的情绪,傅宴清轻声开口。
温婉心里泛起一阵若有似无的涟漪…
这时,薛洋站在外面敲了敲门。
“傅总,你要的小米粥。”
“嗯,拿过来吧。”傅宴清开口道。
薛洋将小米粥放在病房旁的小桌子上,看到满脸泪痕的温婉和上身湿了一片的傅宴清,顿时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见薛洋心事重重地站在一旁没有离开,凭借着多年的默契,傅宴清意识到一定是有了新消息。
“你先吃点东西,我出去一下。”傅宴清站起身来对温婉说。
温婉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出了病房,来到楼梯口一处偏僻的角落。
见四下无人,薛洋立马开口:“查到了,当时大概的情况是张总在祁旭的酒里下了蒙汗药,安排的两位美女正脱衣服的时候,他醒了,慌慌张张的祁旭为了躲避,失足从四楼坠落。”
傅宴清听完,眉头紧锁。
薛洋见他没什么指示,“傅总,这件事可大可小,要不我先去和陈总对下头?”
傅宴清心里五味杂陈,“我看着现在的温婉就像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痛苦绝望,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做?”
薛洋怔住,“现在关键是要先想好解决办法。”
“你先去处理吧,我冷静下。”
薛洋点点头,“好,那我先去解决。”只是看到他胸口前湿透的一大片,又小心翼翼地开口:“傅总,要不要我让人给您送件新的衣服过来?”
“好,你看着办吧。”傅宴清心不在焉地回答。
薛洋离开后,傅宴清靠在墙上,久久回不过神来,当时也是这样的一个暴雨天气。
祁旭本来就是个局外人,现在弄巧成拙,反倒连累了他,而自己正是这件事情的主谋者。
这么多年,自己摸爬滚打,看过凌晨五点的天空,吃过垃圾桶里的泔水,喝过肮脏不堪的河水。
这一路走来,艰辛不易,困难重重,只是此刻他心里为什么会有如此浓重的愧疚不安感。
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合照,照片上是两个少年灿烂阳光的笑容,因为年数有些久远,照片的边角已经有些泛黄和破损。
飞飞,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
冷静了许久,傅宴清回到病房,只是房间早已里空无一人,此刻温婉的感受,傅宴清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感同身受过,绝望痛苦,悲伤交加。
“温婉~”傅宴清连忙四处寻找她。
厕所,走廊,阳台都没有。
他赶忙去护士站向她们说明了这个情况。
正当他焦急万分时,看到温婉拎着一个小袋子从电梯里走出来。
傅宴清赶忙大步朝她走过去,双手扶住她的双肩,脸色着急,“你去哪了?”
温婉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关心的神色,愣了愣。
“我买小笼包去了。”
傅宴清看到她手里拎着的打包盒,一颗心彻底落下来,长舒一口气。
回到病房,温婉安安静静地一口一口咬着小笼包,时不时瞟几眼傅宴清。
酝酿许久,温婉还是问出了口:“你似乎很在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