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江偊偷偷松了口气，他们已经到目标修道院墙外，一路上还算比较顺利——少部分的威胁也在阿彻的狙击下安全解决了。
但是这种压力实在不好受。
一路上解决的三个暴徒，尽管江偊和内特作为侧翼游走，只是负责收拾他们的尸体，这种体验实在是不好受。
以前江偊还没穿越时，看过这么一个笑话：
“请对医学系的男生好一些：每周一凌晨四点，他们要去搬尸体！”
以前他只是觉得这很不容易，现在他只觉得自己不舒服：刚刚被击毙的“新鲜”尸体，和冷藏室里面用来解剖的样本，带给人的冲击完全不一样。
还残留有体温和微量反应的身体，伤口和新鲜的血液……说起伤口：江偊收的尸体是第二具，他被阿彻爆了头。
江偊现在还能想起来那瞪出来的眼珠子和某些混合液体。
收完尸体，检查完有没有设备后，扶着墙干呕了好一阵。
第三具尸体其实离他更近一些，但是内特看他不舒服就主动去帮他隐蔽了尸体——行动冷静得有些诡异，像是他十分熟悉这样的工作似的，江偊从任务开始时就觉得内特和他们平时熟悉的样子不太一样。
——根本不像是他平时展现出来的，骑士的样子。
“是啊，终于到了。”内特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侧翼组按照计划在尽头处汇合了：目前他们在队伍的右侧位置。
内特嘴角一翘，露出像是和平时一样的微笑。但这真的是平时的他吗？
又或者说，这才是……罢了，想多了没用。江偊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内特的话。不管怎么说，现在总算是来到墙外了。指挥频道中传来了最新的指示：
“寻找隐蔽处。艾儿，试着探测一下修道院里面的情况：里边的监控坏了，没办法收集情报。”
“——了解。”艾儿迅速来到队伍前端，由汉克负责她的安全，其他人各自散开等待下一步指令。艾儿晃动着自己的耳朵：“……像是有些动静。”
她从丹的肩上取下狐狸搜索器，接上连接线，朝前方高举法杖。雷达屏幕上逐渐浮现出闪动的圆点。三分钟过去——
屏幕上浮现令人窒息的圆点密度。
“……这个人数可不是我们能解决的。”铁臂叹气道：“要是强行突入的话——”
“——轰隆——！”
北部突然的巨响，伴随着冲天的火光传遍了整个城市！
“WT……”
还没来得及收回法术就遭受冲击的艾儿面部扭曲——巨大的冲击和其他不可察觉的声波，让听力被法术强化听觉的她暂时失去了行动力。双手捂住尖耳朵，她痛苦地蹲在地上无法动弹！
“——全员戒备！”
所有人迅速进入警戒：刚才还完全沉寂的修道院突然亮起了灯光，传来遥远却明显嘈杂的声音！
江偊只觉得背后冷汗狂冒——他听见身后两堵墙的位置也有声音，某种只有挂载武器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声音！
和内特交换眼神，两人默默靠向身后墙壁的角落位置，江偊抽出了匕首。脚步声响动——方向直指他们面前的修道会！
“两个，一左一右。”内特朝江偊比画到。示意他会解决右手边的敌人，由江偊来解决另一个，根本没有再商量的余地，脚步声已经冲到了江偊身旁！
江偊由着自己的直觉，伸出左脚一跘——一股冲力撞到左小腿上，穿着皮甲的身影向前倒去！
被绊倒的武装者还没来得及叫唤，江偊迅速起身，在他还在半空中时用右手臂钩住他的腰身，左手迅速捂住暴徒的口鼻，右手从腰上移开，反手一刀直接捅进他的右侧颈部！
温热的血液喷泉一样涌出，暴徒挣扎着想要离开，想要发出点什么声音——哀嚎或者遗言，然而江偊只是捂住他的嘴，右手用刀子死死抵住喉管，直到他一动不动。
江偊轻轻将尸体放倒在地上，阖上他的眼睛，做不出更多反应——喷在他脸上的血液在微风吹拂下迅速冷却，但暂时还不会凝结。
而有些血似乎从脸上流进他的嘴里。
——腥臭，还有铁锈味，左手似乎还有某些没有散去的气息。
——手在发凉，指尖在颤抖。
手上的东西不用看也能猜到是什么。隔着露指手套有些不舒服，染在刀子上的东西让江偊更不舒服。
——黏腻的触感，刀子像要脱手又被黏在手套上。
还是我想握着它不让它走？
异种搏斗术，异种搏斗术，野兽的动作，人类的智谋……
我刚才的动作像什么？是扑击而出的螳螂还是缠绕上猎物的蟒蛇？
我的计谋又是什么？守株待兔吗？还是只是单纯地……
“已经安全了，江偊。”
一旁是内特冷静的声音，“下次刀子朝前面插进喉咙——没有声音也没有那么多血，更隐蔽一些。”
“然后就是——”
内特注意到了江偊的异状，“……抱歉，你可能不想听这个。要是你想吐的话，可能……吐出来会好些。”
江偊动作僵硬地回头看向内特：他手上没有武器，面庞白净，白金色的头发没有任何异样。内特身后倒着另外一个人，与刚才那个人身上的装备并无二样，颈部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他被内特拧断了脖子。
“嘿，江偊？还好吗？我说如果吐出来……”
“不，内特，我不想吐。”江偊只觉得口舌发干，说话像是风从肺吹到嘴，全部都是坏掉的手风琴，只有怪异的嗡嗡声，“……我杀人了。”
不论我是什么样的方法……
“我杀人了，内特。”
内特递给他一条手帕——真亏他还带着手帕。“我也杀人了。我们做了一样的事，江偊。”
“为什么……”
“要是我们不杀了他们，我们还有其他人就危险了。”内特看他没有动作，干脆直接动手开始给他擦脸：“你需要习惯，就算不习惯你也要接受，这是……”
“我是想问，为什么你会……如此……”
江偊用干净的左手抹掉了脸上的血。“不在乎？”
内特沉默着丢下了手帕。
“……不，我很在乎，只是，很多事情你们没必要知道。”像是要挤出一个笑容来：“如果你实在没办法……下次我来。”
被杀死的两人身上携带的对讲机突然响起：
“全体成员，没有额外任务的，立即前往北部城墙——我们遭到了袭击！”
“重复一遍，全体成员……”
“Player，你听见了吗？”内特朝耳麦问道。
“——听见了。”Player的声音一如既往。
“刚才的爆炸来自我们在乌萨斯的某些同行——他们刚刚与我们交换了情报，开始硬攻了。”
铁臂不满的声音传来：“为什么那么突然，而且偏偏会是这个时候？”
“时间完全是巧合，他们刚给出的理由是避免我们泄露情报。”
“时间紧张，机会宝贵——”
“现在，准备潜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