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郁派出去的车终归没追上黎软软。
因为她身无分文的打了辆出租,直到到了谈景家门前,她才意识到没带手机的自己没钱付账。
“小姑娘,你让家人出来付一下钱,我在这等你。”
司机脾气还算好,可黎软软窘迫的拉了下睡衣裙摆。
她没有家人。
要非说一个也就是躺在同一个结婚证上的谈郁了。
可她背不下他的手机号。
黎软软犹豫一会,在司机奇怪的视线中下车,按了门铃。
别墅一如前世的安静,熟悉的草坪,熟悉的佣人,熟悉的建筑,就连那只雕刻出的猫咪也好好的蹲坐在家门前。
穿着佣人服的小兰快步出来,看到黎软软先是问。
“您好,请问您是谁?”
“我……”
黎软软又一次卡了壳,她是谁?
谈郁的妻子?还是说谈景的弟妹?
“我……叫黎软软。”黎软软笑的礼貌:“能见一下谈景吗?”
小兰打量着她的穿着,几秒后,端起了职业假笑,而这之中又带了不少的轻蔑。
“抱歉,我家少爷没时间。”
她把她当成了爬床的。
黎软软正要说出谈郁的姓名,谈景从别墅内大步出来。
她眸子亮了,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先是笑,后又是自责。
如果谈景真的如她想的一样重生了,那前世他遭的罪也一样都记得。
肯定很痛苦,而她也不知道这样的痛苦究竟该怎么弥补,只能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谈景……”
铁门打开,黎软软错了一步挡在谈景面前,在黑下来的天中看谈景却看的清明。
谈景垂眸,对上了她的视线:“黎小姐,有事?”
“我……”
黎软软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直接问吗?
可若不是呢,她会不会被他当成为了纠缠他胡言乱语的疯子。
但不问,她不甘心。
在谈景等的不耐烦时,黎软软攥紧了手,问出了今天在车上问谈郁的话。
“你信前世今生吗?”
谈景皱眉。
黎软软不动声色的呼出口气,接着说:“前世我们分开了,今生再续……”
“谈夫人,过界了。”
谈景出声打断了她的话,黎软软看着他忘了该如何反应,他喊她谈夫人……
而这个谈不是谈景的谈,是谈郁的谈。
站在门边的小兰也愣了下,很快的反应过来退避到了一旁,为自己讽刺错了人觉得有些自责。
一旁等着的司机耐心耗尽,刚要说话,细心的小兰察觉,拿出手机先付了账。
车离开的响声换醒了愣住的黎软软。
黎软软垂下眼睑,睫毛不停的翕动。
“谈景,你是不是……”
“借过。”
谈景擦着她的肩离开,黎软软慌忙拉住了他的衣角。
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盈满了泪水。
“小梨儿。”
谈景身形微不可查的轻顿,给了黎软软答案。
他确实重生了,而且也知道自己重生了。
只是不想再认识她了。
小梨儿是他和她前世未出生的孩子,孩子来的时候谈景很开心,后来意外流产,她为了报复谈景,告诉谈景是她故意流掉的。
确实刺激到了谈景,那天的谈景像疯了一般,让她既心疼又痛快。
可现在她只后悔,当初没信谈景无数遍说他不是她的杀父仇人,如果信了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谈景不会为了跟她划清关系不理她,他们也会再有属于他们的孩子。
“对不起,谈景。”
谈景看着路灯下飘飞的小虫,语气无波无澜。
“我不知道谈夫人在说什么。”他微侧过脸,看到黎软软沾满了泪水的脸,说:“对不起三个字从何而来。”
黎软软抓着他的手渐渐松了。
他真的不想再与她有关系了。
“小兰,打电话给谈郁,让他来接他的夫人。”
听的云里雾里的小兰尊敬的垂头:“是。”
“谈哥哥!”
黎软软看着谈景拉开车门,喊了一声,含着悲戚。
谈景手指动了下,没再动作。
黎软软直直跪了下去,消瘦的膝盖磕在地面留下了响声。
一直阴沉的天飘起了细密的小雨,夏季的风吹着她空荡的衣服,吹起了她散着的发。
小兰震惊的站在一旁电话号码终归没按下去。
这二少的夫人为什么……
谈景垂着眸子沉思几秒,走了回去,一个冰凉的眼神扫过,小兰瞬间回神,忙不迭的回了屋内。
他走在黎软软面前定住脚步,垂眸说:“软软……”
“对不起。”黎软软对上他居高临下的视线,卑微道:“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谈景神色淡淡的同她对视,静默许久,喊她:“软软,你起来我告诉你一件事。”
黎软软以为谈景要松口了,笑着站起来拍了拍膝盖,说:“我在,你说。”
“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你说……什么?”
谈景看她的难以置信,平静的说:“前世,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不是,你……”
黎软软脑海中飘过一个念头,但终归太乱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抓不住,捋不清。
“前世我的车祸是假的。”谈景难得的笑了:“为了娶你装的。”
“那我……”
“你的冲喜对象前世本来就是谈郁,我喜欢你,他也一样。”谈景摩挲下黎软软的脸颊,帮她擦了混着雨的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净:“我是蓄谋已久,他是你的天定良人,是我斩断了你们的姻缘,后面的结局算是报应吧。”
如果不是嫁给他,郑煜不会找上黎软软,黎软软不会被利用,他不会死,黎软软也不会被郑煜所杀,他都看到了,包括这一世所有人的结局。
“你跟谈郁会很幸福,儿孙满堂。”
“谈郁他不是……”
死了吗?
黎软软抓住谈景的衣袖:“我可以等……”
“软软。”谈景犹豫了下,握住她的手:“还记得他什么时候死的吗?”
他们成了真正的夫妻,补办了婚礼之后……
黎软软意识到什么,抓着他的手紧了紧。
“他本来因为你被我半路劫走觉得上天捉弄他,在参加了我们的婚礼后受了刺激身体就不行了,而且也是他不想活了,所以才会死。”
黎软软舌尖刺痛,被她硬生生咬出了血,尝到了血腥味。
“对不起,错的源头在我。”谈景话里带着怅然:“我不怪你,但我们之间隔了太多东西,也是实实在在的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