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芙握着书本起身,她才刚酝酿出一点睡意现在全没了。
对于谢苍憬的质问她十分困惑,只能用眼神询问。
这大晚上的,一进来就丢出问句也不说前因后果,谁能听得懂?
“木盒。”谢苍憬想着就有些来气,“妳可有想过若被人给拿了去,会是什么局面?”
她娟秀的平眉忽地一皱:“苍憬哥哥,你这是何意?”
这下她是真的不懂了。
是,她承认当时的确是一时脑子热,冲动了点,但也不至于动怒吧?
若不喜,大可直接拿回来还给她啊!
眼下他俩都要成婚了才这样,怕不是后悔了?
一向温和的人气起来才是真的直接,她放下书前进一步,仰头看着谢苍憬问:“你若是不想成婚了就直接说,拿一年前的木盒来挑毛病是什么意思?”
谢苍憬微愣,千军万马都吓不退的谢苍憬,在面对邬芙的逼近却显得有些过度紧绷。
“那东西是能随便送的吗?”
若他当时受伤大意又或有人不规矩,打开木盒窃取里头的东西--那是关乎邬芙的声誉。
她眼神这时才有些躲闪:“江南女子都是这般,若是遇到了想过一辈子的儿郎--”
她不甘地将目光移回那对扬起的细长眸子道:“都会这样送的!”
“邬芙蓉。”谢苍憬逼近她,她跌坐椅子上,退无可退。
她心中委屈,依旧不懂谢苍憬为何发怒,从前他再怎么冷漠也不会这般对她凶。
“我收回来可以了吧?”她带着淡淡的鼻音,眼中有些雾气在酝酿。
“不就是一束头发而已,你生什么气!”她心中闷的很,语带嗔怪,这是邬芙第一次用这种态度跟人说话,“成婚的时候你也别剪给我,我才不稀罕。”
“……”
谢苍憬脑子空白了,什么头发?
他们说的是一件事吗?
“妳--”谢苍憬蹲下身来盯着她瞧,“不是在木盒里放了件女子的小兜吗?”
“什,什什么小兜!”她瞬间脸色胀红,慌张的想遮住他的嘴却被阻止,“谢苍憬!”
她的手柔若无骨,娇嫩的触感和谢苍憬带着粗茧骨节分明的手有着鲜明的对比。
谢苍憬这才注意到邬芙只穿了一套中衣,还没来得及披件外衫两人就吵起来了。
她黑亮的长发披在胸前,脸颊旁的碎发都勾到了耳后。
皎洁的月色自她身后洒落,一张小脸娇艳欲滴,犹如出水芙蓉。
“妳说里头装的是什么?头发?”他耐心哄问,已经不如方才那般犀利逼迫。
“那是在宁禾时齐先生教我们做的束袋,可用来装些小物件。”她想抽手却被谢苍憬抓的更紧,谢苍憬甚至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小手。
谢苍憬当时看得太快,也没拿出来检查,直接用想象力把邬芙定罪了。
这下可好,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江南女子若是看中一个儿郎,都是要把自己一小束头发赠与对方的。” 她撇开眼神不愿看谢苍憬,眼中薄雾逐渐退去,“你不喜欢拿回来还我便是。”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遇见什么事都要哭的小姑娘了。
“芙蓉。”谢苍憬一手牵着她,另一手扶住椅子的扶手道,“妳若选择在我身边,以后可是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屋里的烛火就快要熄灭,微弱的火光忽明忽闪,光影在两人脸上不时闪动。
谢苍憬轻扯她的手,她这才将头转回来与他对视。
“不管是天涯海角,又或九垓八埏,我都会把妳绑回来。”谢苍憬的声音好似是从遥远的彼端传来,那样低沉又充满蛊惑。
上一世邬芙死在京师,他经历了剧烈的悲伤和愧疚,才终于明白自己对小姑娘的心意。
可最初这样的喜欢是带着歉意和恐惧的,他害怕自己的靠近会让邬芙不幸,他害怕自己重生一次仍然改变不了邬芙的命运。
这一世邬芙虽还是喜欢他,但他不能确定那是出自何种理由?又能持续多久?
他对邬芙的情感远超过所有人的想象,他才选择隐忍。
一旦不忍了,未来即便邬芙后悔他也不会放手。
“我又不爱出门……”她低头嘀咕,已经放弃了将手抽回,“还能跑去哪。”
谢苍憬低声地笑,那声音震得她心中狂跳,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谢苍憬,今天的谢苍憬和平时很是不同。
不像平时那样难以靠近,反倒更似猛兽那般具有侵略和主动性。
将她紧紧禁锢其中,无法逃离。
“芙蓉。”谢苍憬直起身子用力一扯,她往前倾,两人之间仅剩一点缝隙,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妳记住了。”
“从今日起,我的所有皆属于妳。”--包含他的命也是。
上一世自从幼弟走了以后,他再也不愿倾注感情在任何人身上,可邬芙就那样闯进他的生活里,又让他再次鲜活了起来,像是一个真正有生命的人。
她还来不及思考,谢苍憬已经松开她的手扶上她的后颈处。
谢苍憬吻了她,毫无预兆地。
起初她对冰凉的触感有些手足无措本能地想逃,谢苍憬却不让。
他扣着她一次次地教,直到她喘不过气,谢苍憬才把人放开。
她垂着眼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听见喧闹的心跳声不断。
谢苍憬轻松把人打横抱起往床榻走。
“我……”
“睡觉。”他轻轻把人放下,替她把被子盖好,“冷吗?”
“有一点。”她声若蚊蝇,拉起被子只露出那双水灵透亮的眼睛。
谢苍憬闻言颔首,手掌一挥那残存的烛火终于灭了,屋内陷入黑暗,仅有月光在窗下独舞。
邬芙不敢妄动,只能用耳朵捕捉谢苍憬的动作。
他在黑暗里似乎视线也很好,不仅精准找到火炉子,还为她添炭整炉。
不知不觉,可能是过度紧张后放松下来,她竟然听着炭火噼啦作响的声音昏沉入睡了。
谢苍憬又在床榻边看了她一会儿才回了谢府。
他自是不晓得今日许下的承诺未来真的应验了,他独自一人深入险境,克服万难,才终于把邬芙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