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让他们赔偿，他们也没任何钱和其他东西，反正就是无赖到极点，杀也杀不得，一直关进牢房也是吃白饭的，每天还会骚扰卫兵和其他牢房的人休息，就算用鞭子教训他们，他们也死性不改，反而会报复卫兵的家里人。

这次他们也是受到雇佣来这里闹事的，这次背后有贵族撑腰，他们也能闹的更凶一些。

“这半年以来，我的生意被打压，家人被欺负，现在连回家都不得安宁，非要逼得我们一家走投无路，和你们拼命么？”

破森像只受伤濒死的野兽一样痛苦的叫着。

但原本不作理会的两个流氓听到这里反而哈哈大笑并嘲讽了起来。

“谁让你们家惹了不该惹的人，报复不了厉害的，报复你们这些小商人还是没问题的。”

两个地痞一边说一边打着酒嗝，仿佛自己在干什么很厉害的事情。

“对了，只要把你女儿卖去贫民窟当妓女，再把钱给拉特少爷，指不定少爷就原谅你们一家了。”

说完两人又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破森死死护着因为惊吓而哭泣的女儿，完全没有妥协的意味，但他也不能真的和对方拼命，他也家里唯一的支柱。

格利特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虽然他并不想惹麻烦，但这件事好像还与他有关，而且母亲在他的背上微微颤抖。

时间并没有凝结成仇恨，反而一直在他母亲的心中结下了伤心和怀念的果实，再加上一直病弱，总是会回忆当初在一起时候的美好。

他理解母亲，让母亲失去父亲的罪魁祸首还是自己，母亲爱自己胜过一切，但那个自己厌恶的男人，何尝不是母亲曾经最爱的人。

而且看着破森把女儿护在身后的样子，那才是一名父亲真正守护家人的样子，没有丝毫的虚伪和作假，但对这副画面，赫莱尔也只是发自内心的感到辛酸和痛苦。

但他需要先想一想自己应该怎么做，和其中出现的一些不合理的问题。

不像格利特一边做事一边思考，赫莱尔习惯思考明白过后再去行动。

依照帝国的潜规则，贵族是不能主动随意欺压平民的，但相反如果平民主动惹到了贵族头上，那法案和士兵也会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贵族也是曾经给国家建立荣耀才能获得的头衔，多多少少还是要占点优势，只要不是太过火就行，但现在拉特家所做的事情显然已经十分过火了。

现在的情况看上去应该是拉特少爷对大半年前的事情一直怀恨在心，并没有释怀的样子，派人对赫莱尔血缘上的一家人进行报复。

虽然拉特少爷感觉上不够聪明，但看样子还是很听罗恩老爷的话，那天道歉的话语虽然不一定完全是真心，但对注重承诺的贵族来说，他多半不会再打击报复。

他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

而且为什么恰好是今天，虽然说这大半年来的报复一直都断断续续的存在，但如果这一幕是被人安排好的，知道今天我会回城，哪怕我每次都不从这条路走，但也难以保证我不会得知什么消息。

看上去像是骑士小说桥段一样，设定好的巧合实在是过于合理，要么这里不是现实，要么这个巧合里面绝对有问题。如果格利特在这里，一定会给赫莱尔这样说。

但赫莱尔可没有读过什么骑士小说，这半年来也只是把大陆通用字的读写认全，但他和格利特在一起的久了，思考的习惯也养成了，他天生就就不笨，而且直觉也很敏锐，只是一直没有可以用到的地方，导致这份直觉一直被忽视。

某人要给拉特少爷家找麻烦，利用自己，不，是利用格利特少爷家来找麻烦。

想清楚这一点的赫莱尔，也明白了自己该如何去做。

赫莱尔将母亲暂时放下，她扶着墙担忧的看着赫莱尔，她虽然在乎那个人，但更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让赫莱尔惹麻烦。

“母亲，你放心，我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赫莱尔露出让母亲安心的表情，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个再也不想踏足的“家”里

赫莱尔慢慢走到了门前，抱着孩子流泪的强森妻子先看到了他，她惊讶的长大了眼睛，显然也是认识他，虽然从来没见过，但赫莱尔的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

妇人应该是多想了一些什么，颤抖的手将襁褓中的婴儿护的更紧了一些，眼神中流露出憎恨和身为母亲的深深委屈，那副自己孩子干嘛要遭到这样命运的可怜模样，与过往整日病倒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母亲的样子逐渐重叠。

这让赫莱尔心中的情感变得更加的复杂。

弟弟和妹妹也看到了他，小孩子还不会隐瞒自己感情，无论他们自己做了些什么举动，但最大问题的错误根源，还是会甩到赫莱尔身上。

不加掩饰的仇恨目光赤裸裸的盯着他，赫莱尔没有生气，只是心中难过的感觉越加沉重，他突然想要逃走，他已经想清楚了这件事不去掺和才是对格利特少爷和拉特少爷最好的。

但就这样走的话，这样的一家人到底怎么办，他们未来的生活又该如何活着。

‘不，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是他们的因果报应。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偿还这份对你的罪孽。’

赫莱尔的内心也升起了另一个声音，这个声音让他无比心痒，诱惑着他，仿佛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一般。

‘不，如果是格利特少爷的话，他一定不喜欢我这样的想法…’

这个声音让他恐惧，如果不是格利特的身影出现在他心中，他或许就会沉沦在其中，看着这家人走向绝路。

破森感受到了周围的安静，回过头来看到了赫莱尔，瞳孔微微收缩，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先把小男孩和少女揽到他的身后，遮盖住他们仇视的眼睛。然后漠然的看着赫莱尔。

“现在你满意了吧！因为你，我整个家庭都遭了殃，你从出生起就给我带来了霉运，在你走后，我终于可以过正常的生活，拥有正常人的幸福，但现在这一切也都要因为你而变得破碎，赫莱尔，你真是个带来诅咒的恶魔。”

“我……”

赫莱尔的眼皮跳动，他努力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对方的眼神，他明白任何话语都显得毫无意义，一身圣骑士长都夸赞的力量，在这里却打不破任何东西。

“恶魔，恶魔！”

年幼的‘弟弟’挣脱了父亲的束缚，冲到赫莱尔身边拳打脚踢。

虽然破森很快就将自己的孩子拉回去，但赫莱尔心中的黑暗，也变得更加浓郁。

他的意识离现实世界越发遥远，仿佛置身于一个阴暗的房间里，黑红色的火焰在他面前升腾，远处传来像是祭祀的舞蹈声，仿佛在庆典一场即将举办的烟火大会。

赫莱尔盯着眼前跳动的火焰，里面模糊的有着他自己样子，扭曲而狰狞，仿佛随时要冲出去将所有的东西都燃烧殆尽。

他感到恐惧，他不想变成那副样子，他抬起手，把手狠狠的握在面前的火焰上，试图去熄灭，但掌上却没有炽热的感觉，只是充满了冰冷的寒意，像是把手插进冰封的湖面深处一样，猛烈寒意直冲脑海，赫莱尔瞬间惊醒了过来。

他的父亲依然漠然的看着他，将自己的妻儿护的很好。

赫莱尔晃了晃自己昏沉的脑海，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和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继续沟通了，也更不想看到他释放着不属于自己的爱，那真的让他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