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微微屈膝：“给父皇请安。”

陷在回忆里的宁墨玉回过神，抬手让温婉起身，问：“外头大雨，你身子不好，跑来干什么？”

面对这张酷似他心上人的脸，他终究不由得温柔一些。

“听人说四姐跪在御书房台阶请罪，青云心中不忍，故来求情。”

这叫拱火，宁墨玉正为这事烦恼，提起任何关于慕婕妤的事，都只会让宁墨玉更恼火。

宁墨玉果然眉头一拧，不悦道：“让她跪着吧，跪伤了，自然就放弃了。”

真狠心！

亲生女儿耶，还是没犯错的那种。

“青云不知四姐犯了什么错，婕妤娘娘有错，也罪不及子女啊。”

“她养母差点伤了你，你竟然为她求情？”宁墨玉意外道。

“一码归一码嘛。”温婉眼珠子转了转，问，“不过其他兄弟姐妹未必能容她，可怜的四姐，被她养母连累了，不知父皇想怎么办？”

宁墨玉淡淡地扫了一眼窗外，豆大的雨点打在宁颖睦身上，她头发贴在额头上，遮住了双眼，一条条小水线，从额角沿到下颚，衣服紧贴在她身上，整个人没有一点神采，颓废地垂头摇摆，好像下一刻就会晕死过去。

他何尝不知宁颖睦没错，但作为慕婕妤的养女，宫里容不下她了。

这也是为她好，有个戴罪的养母，还怎么和兄弟姐妹相处，宫女太监又会怎么奚落她？

“宁颖睦公主之身，不能被罚至此。”

温婉半提醒宁墨玉，半自言自语：“唉，也不是罚不罚的问题，现在四姐在皇宫好尴尬啊，我是她的话，我情愿不当这个公主，去其他地方生活呢。”

宁墨玉眼睛一亮，去掉公主身份，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当即拍板：“好！”

旨意如下：

四公主为母所累，品行乖张，不服教诲，日夜为罪妇求情，即日革去黄带子，由宁将军收养管教。务从优厚，称朕所以始终待遇之意。

也就是说，宁颖睦真的失去公主身份，被宁默杰宁将军收养，以后顶多就是个贵族小姐。

温婉拍拍手，宁颖睦不再是公主，自然没资格竞争皇位，障碍-1；

而摄像头关入别院，宁墨玉就少了信息来源，温婉“捣乱”能捣得更开了。

-

宁颖睦很快要被赶出后宫，温婉有些疑虑，多年无解，她决定去送送人。

磅礴大雨，温婉撑着油纸伞，拦下了出宫的马车。

她给了赶车太监一锭银子，换来了和宁颖睦短暂的说话时间。

宁颖睦没想到只有一人相送，还是从未说过话的妹妹。

眼睛闪烁着泪光，对温婉欲言又止。

温婉单刀直入：“四姐，为什么当初你喂我吃鳝鱼，我会吐血？”

宁颖睦一下没反应过来，她要走了，来送别的人，一开口是这些不相关的事？还是很久以前，这个人不应该记得住的事。

“你在说什么？” 宁颖睦自以为和善地笑了笑，假装没听清。

温婉只是平静地看着宁颖睦，她现在的笑，真的很勉强。

宁颖睦觉得自己仿佛要被盯穿，她刚才还觉得不可能的怀疑和猜测，好像变得越来越确切。不知为何，似乎眼前有座火山在不停朝她靠近，岩浆就要盖到她头上去了。

身子开始微微发抖，宁颖睦摸了摸手臂，又摸了摸脸，“呵呵，有点冷，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