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皇帝,不然在入城之时,他就会斩草除根。
姜南溪带着绿茗,跟随王公公来到太后的寝宫。
“参见太后。”
太后正在床上修养,闻言,招手让众人起身,缓缓开口,气若游丝:“青岚,给姜姑娘赐坐。”
一旁的婢女青岚搬来雕花木凳,放在床边,姜南溪坐下诊脉,沉思片刻,她吩咐绿茗:“把箱子里的金针拿出来。”
绿茗照做,姜南溪起针,刺入,捻针,针尾微微摇晃,齐齐共振,发出细小的嗡鸣声。太后只觉周身经脉血液皆通,心脏开始有力跳动,再不复方才缓缓趋于沉寂之象,呼吸也不再困难。
“哀家…”太后开口,想表达方才的感受。
“太后,起针之前,请您最好不要开口,也不要动。”姜南溪站起身走向床头,正准备将最后一根金针刺入头顶,忽然瞥见枕头下一抹金色,似乎…是簪子上的花?
太后有成群婢女伺候,怎会有金簪在枕下?
姜南溪顿了顿,抬手刺入金针。转身净手,提笔写药方,同时叮嘱一旁的青岚:
“太后的心疾不算太严重,是忧思过重加重了症状,我已经用金针秘法增强太后的心脉,此后要注意情绪起伏不可太大,这个药方是三天的药,吃完药后,让太后多去御花园走走,散散步,保持心情舒畅。”
写完药方,她又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白色药瓶,“若是实在有心绪大起大落之时,心疾复发,服下一颗,再来找我。”
青岚接过药瓶收好,回道:“是,青岚谨记。”
姜南溪回到床边,起完针后,一边收拾金针,一边询问太后:“太后可觉得好些了?”
“好多了好多了,哀家这几年啊,从未觉得如此轻松过,姜姑娘,真不愧是神医亲传。”
太后展颜,待姜南溪收好金针后,拉起她的手,再度开口:“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医术,哀家要多谢你,青岚,把我那只莲青镯拿过来。”
姜南溪观这玉镯成色通透,其中隐隐含有莲花精雕,连忙推辞: “南溪不敢受如此重礼,还请太后收回。”
“不用推辞,哀家看你第一眼啊,就觉得你是个好孩子。拿着吧。”太后拿起玉镯,不由分说地放进她手心。
“ 谢太后。”姜南溪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提醒太后:“太后,以后像金簪这类尖利物品,还是不要放在枕下了。”
太后握着她的手一紧,转瞬又松开,面上一片恍然,“哦是是,哀家年纪大了,竟把这簪子忘在这儿了。”她拿出那支金簪,其上坠着大朵桃花和几线流苏,华贵异常。
但…似乎…是少女戴的,太后如今这年纪…
门外婢女进来禀报:“太后,大皇子来了。”
姜南溪按下疑虑,起身告辞。
一行人走出摇光殿,与坐着轮椅的大皇子擦身而过,姜南溪回头看到青岚出来,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
转过一道拐角后,她忽然停下,对前方的人说道:“王公公,我似乎落下了一只耳环,应当是掉在了殿门口,可否让绿茗回去找找?”
“啊?哎呦,哪能麻烦绿茗姑娘回去,老奴给姑娘去找,您那耳环是什么样式儿的?”王公公想着刚才对方的一手神奇医术,连忙讨好。
“不用了,这也不远,绿茗熟知我的饰物,劳烦王公公稍等。”
姜南溪迅速转身,摘下自己另一只耳环,掩着身子把一袋银子和一对耳环一起塞给绿茗,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想办法拿到青岚手上那支金簪。”
绿茗虽震惊,但很快冷静下来,她尽量让自己步伐平稳,加速赶上青岚。
“青岚姐姐。”她叫住对方。
“嗯?你是…方才姜姑娘身边的…”
绿茗扬起甜甜的笑,“是,青岚姐姐,叫我绿茗就好。我看姐姐拿着方才的金簪,这是要去哪儿?”
青岚闻言,虽然有些疑惑,但不过是件小事,她答道:“太后不喜欢这金簪了,让奴婢拿去匠坊融了。”
“青岚姐姐,实不相瞒,我方才见到这金簪的第一眼就极为喜欢。”绿茗往前凑近几步,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塞到对方手上,悄声询问:“不知青岚姐姐可否…行个方便?就当这金簪,已经融了。”
“绿茗姑娘,这…宫中的规矩…”青岚面露犹豫。
“我绝不会把这金簪戴出去,往后只收藏着,我一个小小的丫鬟,哪敢戴这个啊。青岚姐姐日后若有什么求药的难处,只管找我。”绿茗拉着对方的手,又凑近了些,“我们姑娘,那可是姜小神医。”
青岚想到自己妹妹的病,垂眸咬了咬唇,她环顾四周,见此刻无人经过,在袖口的掩映下把金簪传给绿茗。
绿茗会意,退开几步,略略提高音量:“姜姑娘的耳环应当不在这里,多谢青岚姐姐,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青岚了然道:“不用谢。”随即转身走远。
绿茗收起金簪,匆匆回到走廊。
“姑娘,找到了,果然是落在殿门口了。”绿茗展开手掌,露出一对白玉耳环,看向姜南溪,眼神微亮。
“找到了就好,姜姑娘,咱们走吧?”王公公眯着眼笑笑。
“嗯。”
宫门外,右侧停着一辆绣着谢家徽征的马车。谢知奕撩开窗帘,向她招手,夕阳的暮色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南溪!”
绿茗不解地问道:“二公子,您怎么来了?”
谢知奕跳下马车,扬唇一笑,“我娘说,担心南溪,让我来接一下,万一出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姜南溪搭着绿茗的手上车,从容道:“宫闱重地,能有什么事。二公子,往后还是叫我姜姑娘比较好。”
谢知奕紧随其后,兴致勃勃道:“那显得多生疏啊,你治好了我哥,往后我谢知奕,一定罩你!”
姜南溪本不想理会,但听到这话,沉静道:“还未痊愈,就不算治好。”
“那也快了,大哥今日服了药,已经好多了。”
“南溪,你方才有没有用那个金针绝技?”
“皇帝这动作还挺快,你昨日到临城,今日就把你叫进去了。”
“我娘今日真奇怪,出门时,还叮嘱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
定王妃…是认识我娘吗?姜南溪眼眉低垂,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中的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