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溪上前接住他倒下的身子,低声道了一句师父对不起,随即捻出银针射向剩下的两名黑衣人,针尖乌黑,裹挟着风声没入了那两人的咽喉,瞬间便没了声息。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在黑衣人身上摸索了一阵,搜出一块令牌,她把令牌放进怀里收好,转眼看见谢知奕不省人事的样子,低声骂了句傻子,把他搬进车里,驾着车回了谢府。
李管家见到自家二公子满身鲜血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急忙招来清越,两人合力把谢知奕抬回了厢房,安置好后,他派了个小厮去给王妃报信,起身对姜南溪拱手行礼,正要询问怎么回事,却被她冷冷的眼神冻在了原地。
姜南溪给谢知奕处理好伤口,正在搓洗手上的血迹时,沈玥小跑着进来了,身后跟着几名婢女。
“怎么回事,说是知奕受伤了?”沈玥快步走到床前,见谢知奕肩头包扎着绷带,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她眉头狠狠一皱,正要发难,转头却见到姜南溪跪在身前。
“王妃。”姜南溪音色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二公子受伤,皆因我而起,南溪必定会倾尽毕生所学,治好二公子。”她抬头,定定地看着沈玥,“若王妃因此事要下令处罚,南溪也绝无怨言。”
“唉!”沈玥苦涩地叹了口气,“你们都下去吧。”
下人默默退下,房间里只留下了姜南溪和沈玥。
沈玥抬手把她扶起来,“不怪你,你一个小姑娘独自在临城,已是万分不易,况且,此前我也叮嘱过他,要保护你。”
姜南溪垂眸望着她拉住自己的手,心里触动不已,柔和地开口:“王妃高义,南溪…多谢王妃。”
“好孩子。”沈玥拍拍她的手,“你们终究是要成亲的,他保护未来的妻子,乃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不用觉得有所亏欠。”
姜南溪愕然抬头,“王妃…”
“从你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便认出来了。”沈玥笑了笑,“你跟阿南年轻时长得很像,不过她的性子比你活泼一些,整日里没个正形。”
此时不好说她并不打算成婚的事,姜南溪只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想到谢知奕莫名的热情,她问道:“二公子知道吗?”
沈玥探了探谢知奕地额头,轻轻摇头,“知奕自幼性子单纯,我没有告诉他姜家的事,他只知道自己有婚约,有个从未见过的未婚妻。”
那便好,姜南溪心里想道。
“二公子虽有些顽皮,但实在重情重义。王妃,既是如此,便不要让二公子知晓此事了,姜家的事,南溪一人承担即可。”
沈玥听闻这话,看向姜南溪的目光复杂又担忧,“你…”
她没有回答,只收了手起身离开了。
……
入了初冬,天气骤然冷了下来,空气中都是呼啸的寒意。
谢府,竹林院中的小厨房,姜南溪正在灶前熬粥,时不时加些滋补的药材进去,底下的绿茗用扇子扇着火,语气欢快地说道:“奴婢听说二公子今日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姑娘,你可真厉害。”
姜南溪搅动着锅里的粥,“没有伤到骨头,自然好得快些。”她把粥盛出来放进食盒,提着它出了院子。
谢知奕这几日闲得发慌,此刻正在屋子里无聊地转圈,听到清越来报,说是姜姑娘来了,他迅速回到床上,倚靠在床头,左手拿起小几上的书,假装聚精会神地看着。
姜南溪推门进来,把食盒和药箱放在房间正中的雕花木桌上,端着粥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二公子,这是药膳,能让你的伤好得快些。”
“啊,南溪啊。”谢知奕抬头看了她一眼,左手拿着书,颇为烦恼地皱眉,“我右手还是抬不起来,你能不能…”他眼神躲闪,偏头低声说道:“能不能喂我?”
“……”
“二公子。”
“嗯。”谢知奕偏头看着书。
“你的书拿反了。”
“啊!”谢知奕慌张地放下书,转头看到姜南溪已经把粥放在了床头的小几上,他的右手忽然传来冰凉柔软的触感。
姜南溪给他把完脉,又起身弯腰凑到他眼前,正要掀开他的衣领看看伤口,却听到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南溪,这这,这不合适吧,我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她偏了偏头,疑惑地问道:“准备什么?”她迅速拉下他的衣领,开始拆绷带。
“没什么。”谢知奕只觉得脸上似乎有些热,鼻尖下是少女身上淡淡的药香,肩头伤口处窜上一阵微麻的痒意,是姜南溪在给他上药。
他正沉浸在无所适从的情绪里,耳边忽然传来她的声音,“我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谢知奕转头,鼻尖擦过她的侧脸,他瞳孔扩大,就这么愣在了那里。
姜南溪坐回去,低头收拾着药箱,“没想到你的伤好得这么快。”
语气虽然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清冷,但谢知奕却瞥见她藏在发丝间的耳尖悄悄红了,他勾起嘴角,“哦~南溪,你现在越来越坏了,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学来的。”
姜南溪拎起药箱的动作顿了顿,也没有抬头看他,只快步走出了房间,背影中显出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谢知奕调侃似的笑声,姜南溪咬了咬下唇,捏紧手中的药箱提手,走得更快了些。
二公子一点也不单纯!
她回到竹林院,将药箱递给绿茗,便进了房间。
绿茗奇怪地望着她的背影,低声嘀咕:“姑娘这是怎么了?”
直到日暮西山,姜南溪还坐在桌前发呆,察觉到窗前光影变幻,她晃了晃神,“你这是在做什么…姜南溪。忘记你要做的事情了吗?”
她抬手拿出从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令牌,沉黑色的方形,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中间是一个大大的“段”字。
段…这个段字,是临城的哪家权贵?若是直接查探,会不会牵连谢府?她轻轻点着令牌,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