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叶笷一副吃惊的语气,但眸底却藏着一股极其漠然的情绪。
“我没有骗你,小傅先生他……父母情况比较特殊,两个人感情一直不好,他小时候很孤独的。”蒋硕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回答道,语气中的怜悯清晰可见。
“好。”叶笷答应的很干脆,一抬头,与后视镜里蒋硕那道带着探究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她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然后低下头假装照顾醉酒的傅予安,避开了他的视线。
车灯一晃而过,照在傅予安半垂的脸上,忽明忽暗,他似乎是不太舒服的样子,动了一下,扯开了自己的衣领,修长的脖子露了出来。
忽然,他睁开了眼睛,
只见他醉眸微醺,眼脸耷拉着,那双迷离的桃花眼像是蒙上了层水雾。
叶笷轻声问道:“你醒了?”
傅予安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神情迷蒙,居然让她品出了几分,与他平时完全不同的乖巧,静默了一会儿,似是精力不济,他又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他一直睡着,等到了家也没有醒来的理迹象。
蒋硕把他扶到了卧室,安置好了以后,看到了站在门口,正准备离开的叶笷。
“你留下来照顾一下他吧。”
“我不太合适吧……”叶笷捏着自己的衣角,然后抬头问道:“你不留下来吗?”
“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像是担心她拒绝一样,也不等她回应,蒋硕直接走了出去,将她和傅予安留在了这偌大的房子里。
重新回到卧室,叶笷看到刚刚还睡着的傅予安闭着眼睛半坐了起来,头偏向一边,眉毛紧皱,看起来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她愣了一下问道:“不舒服想吐吗?”
傅予安轻轻地摇了摇头,叶笷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还是扶你去卫生间吧。”
毕竟她了可不想一会儿给他打扫呕吐物。
傅予安比叶笷高了一个头,虽然看着瘦,但是浑身结实的肌肉,光是把他扶起来,就让叶笷累得满身是汗。
哪知道刚站直,傅予安双手一拽,叶笷跌入他的怀中,坚硬的胸膛撞得她鼻尖生疼。
傅予安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两个人四目相对,他的目光紧锁在她脸上,十分专注的样子。
他低下头一点点逼近,高挺的鼻梁近在咫尺,呼吸相缠,淡淡的酒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
叶笷甚至能感受到喷洒在脸颊的温热气息,她双手握紧,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在两人的嘴唇将将要碰上的时候,傅予安却如同脱力一般,双手松松地垂在了她的身侧,头趴在叶笷的脖颈处,温热的呼吸落到她白皙细嫩的皮肤上。
“你抱抱我好不好?”傅予安小声说道。
“嗯?你说什么?”叶笷以为自己听错了。
“妈妈,你抱抱我吧!”傅予安的声音竟然带一丝啜泣。
“从小到大,你从来都不抱我。”此刻他由内向外透出一股,叶笷从未见过的脆弱感。
“好,我抱抱你。”她像对待自己班里的学生一样,伸出双手搂住他,轻轻拍抚着。
“你明天带我去游乐场好不好?”傅予安完全陷入到了过去的回忆中。
“好,带你去。”
带着满满的满足感,睡梦中的傅予安自然嘴角带笑。
奈何太阳总会升起,第二天总会到来。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傅予安从沉睡中醒来,好久没有这样睡一觉了,整个人感到十分的舒适。
掀起被子坐起来,他来到客厅,冬天的阳光透过窗帘铺陈在客厅的地板上,带来一丝温暖。
厨房里有声响传来,傅予安走了过去,看到系着围裙的叶笷在忙碌着,餐桌上放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粥和几碟小菜。
他的房子不管是装修,色调还是家具的选择,风格都偏冷淡,但是现在,突然感觉有了人气儿。
感觉到他的视线,叶笷抬起了头。
她今天低低地扎了个马尾,脸上未施粉黛,一派平和的模样。
“你醒啦?我找了一下,但是冰箱里实在没什么东西了,我就凑活着煮了碗粥,你待会儿别忘了吃,我先去上班了。”叶笷脱下了围裙,一边说一边往玄关走去。
“你昨天晚上没有走?”
“嗯,蒋硕说他有事,让我留下来照顾你,我留在客厅的沙发上凑活了一晚。”
“你不吃早饭?”傅予安的声音带着鼻音。
“嗯,快来不及了,我路上随便解决下,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叶笷的脸消失在了阖起的门后。
陪伴他的一向只有一室清冷,今天难得,他感到了人间烟火气。
傅予安站在原地,楞楞地看了着关上的门,然后缓慢地转身走到餐桌边,坐了下来,慢慢地吃完了那一碗粥。
胃里传来丝丝暖意,内心深处也感到了一丝暖意。
接近年底,已是隆冬,空着肚子的叶笷走在如刀般的寒风中,浑身开始不受控制的打颤,直到一杯热热的豆浆下肚,她才缓过来。
脑海中又浮现出蒋硕对她说的话,叶笷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傅予安可怜?
那尔尔做错了什么?中年失女的梁叔叔和梁阿姨,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吗?
他的事情,她可一点儿都不关心。
今天出门时间偏晚,叶笷紧赶慢赶,少见的压着时间点打了卡。
在门口祝园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下,她双手抓着包,一路小跑到教室,心里忍不住又暗骂了傅予安几句。
一抬头,看见孟忱少见的把一贯的刘海梳了起来,看着比平时年轻活泼了很多。
“嗯?你换发型啦?”
“上个星期没抽出时间去剪短,有点遮眼睛,我就夹起来了。”
摸着露出的额头,孟忱有点儿不太习惯。
“你没有刘海更漂亮,”叶笷走近她笑着说道,突然看到了她额头上的一个疤痕。
“你这里怎么啦?”
“这里吗?”孟忱指头点了点,然后回答道:“高中那时候,我爸在外地工作,我和妈妈暑假去他那里玩。小区里一个小男孩在河里游泳的时候突然抽筋,我正好经过,就把他救了上来,头被河里的碎石划到的。”
“啊,很疼吧当时。”
“疼不疼记不太清了,就记得留了很多血,把那个小男孩吓哭了都。”
聊着天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顾庭樾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原本松开的眉头渐渐微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