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到家，尽管今天是周五，店里依旧人满为患。
沈序眯眼看着正在为客人打菜的周默平，大臂的摆动不太对劲。
她到二楼放下书包，又马不停蹄的下楼，接过周默平手里的东西，示意让她来。
“你休息会儿吧。”
周默平没有逞强，他摁着肩膀活动胳膊，隐隐作痛的关节让他“啧”了一声。
所有的菜全部卖完，小店也结束了营业，这个店一直以来都是周默平一个人在经营，从选购食材到制作，再到售卖，都是他。
因此店里的饭菜只会有一轮，这个菜没有了那就是没有了，可周默平手艺好，周围没有人不知道。
每次到了饭点，店里都是人挤人，都怕吃不上饭。
“我来收拾，你去做作业。”
周默平开始赶人了。
“我要学做菜。”
又是这句话。
“不行。”
沈序敏感的觉得周默平有事情瞒着她，他的态度太反常，让她不得不多想。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说完周默平沉默不语，闷头收拾着店里的一片狼藉，沈序也不说话，默默地在旁边帮忙。
店外，跑来跑去的小孩儿吵闹着，店内两个人都低头不语，各干各的，同时又能在对方需要帮忙的时候及时出手。
沈序张了张嘴，她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好又闭上了嘴。
“厨师很累的，”周默平擦桌子的手顿了顿，“每天要面对枯燥的训练，还要忍受永远都存在的油烟，女孩子不行的。”
“我还没做过，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行？”沈序心里憋着一口气，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三分不满。
“你扛不下来的。”
“我可以！”
沈序盯着周默平，斩钉截铁道。
周默平看着沈序，门外小孩的声音渐行渐远，手里的抹布被他捏着渗出了水，恍惚间他看到了年轻时的沈峰，那个意气风发、一往无前、有着无限可能的沈峰。
他原本坚定的心在此刻有些动摇，如果沈序的结果和沈峰不同呢，如果……
周默平喉头滚动，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停滞住了。
周默平怔愣了太久，久到沈序以为这次还是不行，心里有些低迷，甚至她已经在盘算明天怎么和周默平说了。
“明天早上五点起床，和我一起去采购。”周默平将抹布扔进了水盆。
沈序的情绪瞬间高涨，她睁大了眼睛，内心充满了狂喜。
他同意了！
沈序左手紧握成拳，曲肘在面前划过。
“奈斯！”
“别耽误学习。”
扔下这一句话，周默平头也不回往厨房去了，眼底满是懊悔。
怎么就没忍住同意了呢？这要是被沈峰知道了不得扒了他的皮做猪皮冻！？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沈序承受不住训练的压力，自己选择放弃了。
早上五点。
闹钟刚一响，沈序抬手摁掉，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起床，快速洗漱，看了看凌乱的床，思考了一秒钟，快速把床铺好这才下楼。
周默平此时已经坐在了小电驴上等着她了，见她过来，把准备好的头盔递给她。
不过十多分钟，两个人都站在了菜市场门口。
“知道为什么要来采购食材吗？”
两人边往里走，周默平边提问。
沈序稍稍思索，“为了保证食材的新鲜？”
周默平微笑着点点头：“答对了一半。”
“决定一道菜的味道是否好吃，除了厨师本人的能力外，食材的选择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食材是否新鲜、种类的挑选是否正确、食材种植的环境是否适合等等，这些都是决定食材的因素。”
“比如说这个韭菜，”周默平带着沈序来到第一个摊贩前，拿起一把韭菜，“知道韭菜的区别吗？”
沈序摇摇头，上辈子她说是厨房废物都差不多，了解食材之间的区别更不可能。
“市面上的韭菜大多都是宽叶韭菜，这种韭菜水分多，口感嫩且味淡，吃着总觉得缺了点韭菜味。”
说着周默平顺势掐了一根韭菜叶向沈序展示着手上的汁水，沈序在旁边不住地点头。
“如果有见过农家人自己种的韭菜就会发现，他们的韭菜基本上都是窄叶韭菜，这种韭菜的味道浓烈，吃起来也更香。”
旁边正挑菜的几个人忍不住看向这边，听到周默平的话后恍然大悟，其中一个说：“怪不得总觉得现在吃的韭菜没有小时候在农村老家吃的好吃了！”
“老板，称一下这些。”
周默平拿起一把韭菜递给老板，原本脸上还有些不高兴的老板见状又笑眯眯了起来。
沈序接过称好的韭菜，两个人继续向里面走。
“不是说宽叶的韭菜不好吗，我们为什么还要买？”
周默平听到笑了笑：“我们在人家摊子面前说了那么多，不买一些给老板回回血，怕是要被拉进黑名单。”
“哦～”沈序恍然大悟，看来周叔叔也不像平时那样不懂人情世故嘛。
“再说我们常吃的土豆，最常分类的就两种，脆土豆和面土豆，脆土豆的表皮颜色浅，麻点少，它的淀粉含量比较低，水分多，口感清脆，适合拿来凉拌和清炒。”
“而面土豆正好相反，颜色深麻点多，会有起皮的现象，口感绵软细腻，适合用来蒸和炖煮。”
“简单来说，脆土豆就是我们常说的白心土豆，面土豆也是黄心土豆。”
“辣椒的分类就更多了，常见的辣椒光靠辣度就可以分为五种，最简单直白的分辨方法就是直的不辣、弯的辣。”
“诶呦！小伙子懂得这么多，现在会做饭的男娃娃少的很呐。”
一旁的老奶奶见到这么一位年纪不大，说起菜来头头是道的男娃眼睛都在放光。
“可不是嘛，我们几个都跟了一路了，说起这些来，那是一个头头是道！”
一开始的那几个人一直跟着他们两个人，听到其中一个这样说，旁边几个疯狂点头。
“小伙子，你帮奶奶看看，这西红柿怎么挑啊，我孙子就爱吃西红柿炒鸡蛋，我前几次买的西红柿回去炒，噫～那叫一个酸！”
回想到那股子酸味，老奶奶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周默平拿起两个西红柿放在老奶奶面前，耐心解释着：
“奶奶啊，西红柿要炒着吃的话就要选这种大红色的，越红炒着吃越好吃，这种颜色淡的、透着粉的生吃起来更加好吃。”
老奶奶将两个西红柿拿远，眯着眼睛看了又看，“是，是，这颜色是不一样。”
“只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