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看见他，又不希望被他看见，只想一个人默默地观察着、欢喜着和期待着，再加上偶尔的遐想，甚至无需太多的回应，这份喜欢就能延续的很久，很久。
但也有人说过，只有不够喜欢才会不图和那个人在一起。
季葵静静地盯着右手手腕，似是还留有余温般隐隐发烫，不这怎的，她想起了初中偷偷看过的言情小说。
书里写着女主角同别人一起约会，被男主角发现后抓起手腕就跑到了一个角落里，恶狠狠地告诫女主角只能喜欢他，她记得，女主角的手腕留下了泛红的痕迹久久未消。
她将手抬起，左看右看，没有任何痕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傻后，她默默放下了手。
当时是什么样的场景她竟有些模糊了，只记得沈书昀睁开眼睛盯了她一会，没有开口询问，也没有松开手，她甚至还从那双黑色的眸子里看到了——她自己。
和她在家看着小狗阿贝的眼神，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晚上十一点的准点钟声响起，季葵的思绪也被拉回了现实。
时间过的真快，一年竟就这么一半艰辛一半松快地过去了，季葵甚至还能记起高中晚自习班主任加课后大家唉声叹气的场面。
杨沁偷偷绕到了季葵的身后，季葵却没有丝毫察觉。
她伸手揽住了季葵的背，“季葵！现在开始人工报时！”
“吓死我可没人陪你跨年了。”
“现在是！”
“二十三点五十六分二十九秒。”季葵接话。
“你抢我活，罚款一百。”
“等会还有机会给你报呢。”
杨沁嘟着嘴，拿起了季葵桌上的巧克力，“这巧克力怎么那么特别啊，我都没见过。”
巧克力甚至没在杨沁手中呆上五秒。
季葵将巧克力放到了柜子上，“我也第一次见。”
“你要将它供起来吗，太夸张了吧，不怕哪天忍不住吃了啊。”
“哪有，过几天就吃。”
不知道沈书昀是从哪买的巧克力，模样竟如此奇特，他也没明着告诉她，只说了句很好吃。
若它不是块巧克力，只是块石头，永恒的石头就好了，她在心里这样想着。
“葵葵！现在是二十三点五十九分五十八秒！”杨沁盯着手机的时钟，停顿了一会，“新年快乐！季葵！”
“新年快乐！”
新年第一天最激动的也只有零点的那一刻了，或许是因为那刻，有点像重生了一般，过往的一切恩怨都能被原谅，大家都在希冀着成为新的自己。
这其中也包括季葵。
她发了条消息给沈书昀，只有新年快乐这四个字。
“余衡这小子，祝福还带我一份，该不会是群发的吧。”杨沁嘴里咬着棒棒糖嘟嘟囔囔地说着。
“不能吧，”季葵心不在焉说着，“如果不是那种成段的文案，就应该不是……”
“季葵，你是会判断的，哈哈哈哈——”
聊天框没有任何动静，和一张截图一样停在了手机屏幕上，季葵心中突然没来由的憋着口闷气，打开了消息免打扰。
病房。
“书昀，你爸爸呢？”蒋晚宁躺在床上，手上正轻轻摩挲一块玉坠，一下又一下。
沈书昀倒着热水的手微微一顿，他不动声色地擦去了手背上的水，压下那一丝愤怒的情绪，“您忘记了，我很早给他送了离婚协议书。”
摩挲着玉坠的手停下，“他肯定没签，他定然还——”
“妈！”沈书昀握起的拳头又悄然松开。
蒋晚宁垂眸，没有继续往下说。
“好了，”蒋晚宁瞧见自己儿子皱起的眉头，压低了声音，“刚才你出去打水，我见你手机亮了几下，许是有人找你。”
“好，”沈书昀拿起手机，“刚拔了针，你先睡吧。”
是零点的几条消息，他先回复了季葵的那句新年快乐。
蒋晚宁悄悄睁开眼睛，见沈书昀眉心舒展，问：“你和那些朋友说了祝福吗？就你上次提过的，一个可爱，一个麻烦的。”
沈书昀抿唇轻笑了一声，“您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外面太热闹了，烟花声就没有停过，只可惜躺在这也看不到。”
“您想看的话我现在带您去走走，说不定就能看见了。”
蒋晚宁咬着嘴唇笑了笑，像是早知道沈书昀会这么说一样，已经做好了起身的准备。
医院走廊的尽头，有两个人静静地站在窗前，烟花的光亮照在他们身上，地上拉出了很长很长的影子，久久未动。
“真美啊，像美梦里的场景。”蒋晚宁抬头，她看着烟花一下又一下的绽放，伸手比划了一下。
沈书昀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烟花，他静静地看着远处热闹的步行街，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曾身在其中，天真的以为会永远那样快乐。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了季葵的消息。
【抬头看天空，有好多星星啊。】
“怎么了，你有事忙吗？”蒋晚宁其实还想再看久一点，如果可以，她想就这么一直看下去，想永远沉浸在烟花的美丽中。
“没有，您接着看吧。”
天空早已被烟花的烟雾侵占了，看不到季葵所说的那些星星。
输入框里的字打打删删，沈书昀最后问了一句，“你那看得到烟花吗？”
季葵站在阳台上，盯着屏幕发呆。
“你不是说看星星吗，怎么低着头看手机？”
杨沁以为季葵跑阳台上是为了看远处住宅区的烟花，没想到她特意下床就是为了看那些平常也能看见的星星，她虽然对烟花和星星都不感冒，但还是披了件外套站在了季葵身旁。
“嗯，刚刚你没来的时候我还在看的。”
“嫌我来晚了？”
“说什么呢你。”
杨沁学着电视剧里男主角带着挑逗的腔调，成功让季葵在新年的第一天喜提灿烂笑容。
季葵猜到了沈书昀应该不在学校，否则也不会问出那个问题了，她回了个能，还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发过去。
对面没有回复，她关闭了消息免打扰，抬头望着那些遥远的无法估量的星星。
“葵葵，你不喜欢烟花吗？”
“不是啊，挺喜欢的。”
只是，烟花易逝，沉迷过后只剩无尽的空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