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胜男是陈轩目前唯一的指望和恩人。活人活到如此地步，陈轩自己都觉得自己悲哀。只是形势逼迫人，目前只能这么活着。
瞿胜男照旧保持着朝九晚五的节奏，和普通白领女性一样。除了没有肉体关系，两个人如同夫妻一般生活。相处也越来越默契。
无债一身轻了吗？
所有的债务都汇总在瞿胜男这里。一共三十六万。这笔钱对瞿胜男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陈轩则是一座大山。
希望都落在即将出炉的三集电视剧本里。
写东西是陈轩自来的强项，这个比送外卖风里来雨里去，还要看人脸色强得多。起码算是脑力劳动。更要紧的是钱景广阔。
天知道，没有瞿胜男谁会为陈轩打开这扇窗？
一个星期时间，陈轩就把三集剧本的草稿写出来了。接近四万字的规模。剩下的一周，他准备精细打磨。无论如何开局第一炮一定要打响。
黄昏时分，陈轩正在厨房里收拾一条鱼。他自己一般不吃鱼。因为收拾鱼特别麻烦。一不小心就弄得到处都是腥味。久久不去。
瞿胜男不知从了哪里吃过一道水煮鱼片，觉得口感特别好。回来非要陈轩照着做一个。
听了瞿胜男着三不着两的描述，陈轩也大致知道这道菜的做法。他就琢磨着做一道让瞿胜男尝尝。
自从两人第二次同居后，陈轩很有兴味地发现了自己制作菜品的天赋。
每天，他都变着法子讨好瞿胜男那刁钻的胃。把这当成绑定白富美的关键一招。
电话响铃大约半分钟，陈轩才弄干净双手。一接起电话就听到瞿胜男不耐烦的声音。
“你怎么回事，在忙什么！连我的电话都敢怠慢了？”
尽管充满怒气，瞿胜男明显压低着声调。仿佛怕人听见。
“我，我在收拾鱼。你不是想吃水煮鱼片吗。我试试做一次。”听到瞿胜男语调低低，陈轩也下意识把音调低下来。
“先别做鱼了，你收拾下赶紧出来。衬衣西裤穿齐整一点。我带你出席一个场合。一定要收拾好，别给我丢面子。”
“去哪里啊？”
天这么热，那条鱼刚刚刮鳞，陈轩正在做菜兴头上，实在没有出门的兴趣。
“出门坐地铁到展览馆站，东城四号线那个展览馆。我在展览馆南门这里等你。要快，耽误一分钟都可能错过机会。”
瞿胜男的话对陈轩来说不啻就是一道圣旨。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就立刻答应马上动身。
长期宅在家里，陈轩对穿戴十分随意。瞿胜男特地嘱咐要穿齐整一点，陈轩就意识到这是要走个场面了。
而现在他最烦的就是走场面。
和美女学霸在一起，乏善可陈的陈轩倍感压力。总觉得背后有一双嘲笑的眼睛在看着他。
呵看这小子，软饭吃得好香啊。贡米级别的软饭。
傍女大款的窝囊废，你和你那女朋友余楠有啥区别？最大区别就是你们傍的大款性别不同。她傍男的你傍女的。你们一对没出息的货。
这些讥讽之言，总在陈轩脑海里驱赶不去。一想起就烦恼得寝食难安。难道他和余楠真是一路人吗？
在剧本领域没出成绩前，陈轩真不愿意多抛头露面。尤其是跟着瞿胜男像个小跟班。可是这一行，要想出成绩哪是一朝一夕的事？
狼狈的日子，最适合躲进小楼成一统。
陈轩把收拾了一半的鱼装进塑料袋塞冰箱，抓紧把手洗了。又把厨余垃圾密封好，避免瞿胜男回来闻见腥味。弄完这一切再回屋找衣换衣。
最后穿在身上一条黑西裤，一件白衬衣。脚下黑皮鞋。
这套行头还是售楼处时代发的工装。除了这身，陈轩再没有适合自己的正装了。他本是个草根，平时没什么机会出席高规格场面。
上次瞿胜男给他买的那身西服，季节原因不适合穿用。
就这样紧赶慢赶，到了展览馆南门找到瞿胜男也用了接近一小时。
瞿胜男一看到陈轩的扮相，马上皱起眉头来。
“你看你穿这样，来给楼盘发传单吗？”
“可按你的要求，我就是这一身合适的衣服啊。”看着瞿胜男不耐的眼神，陈轩瞬间感觉出贫穷带来的卑微。
“行了行了，赶紧进去吧。今天我带你到这里出气来了。等会下场子，你敢认怂我会当场揍你！”瞿胜男摆摆手催道。
“出气，出什么气啊？”
陈轩跟着瞿胜男走，心里咯噔的一下。
“可遇不可求的气。”瞿胜男头也不回地说。
陈轩有些惴惴的，深怕在自己刚起步的时候再招惹麻烦。从海津回来后转眼一个多月了，不说万事顺利，起码人生的大艰难总算过去。就为瞿胜男从美国回来搭救他，陈轩就有理由对对方感恩一生。
展览馆里似乎一年四季都在开展览会。
今天是个建材展。但展馆里人不很多，展会已经进入尾声了。在铺着灰色地毡的甬道上走着，陈轩左顾右盼。
瞿胜男戴了棒球帽，黑墨镜，衣服穿得很随便。貌似避免被人瞩目的样子。与她相比，陈轩的穿戴就过于正式了。
“坦塔维集团就是李明轩家的，你敢不敢过去抽他耳光？”走到第二展馆入口的时候，瞿胜男问道。
“什么，你叫我到这里来是要打人？”陈轩吃惊得脸色都变了。
“怎么，他能陷害你打你，你不敢还手吗？”瞿胜男恶狠狠反问道。
“我不是不敢还手，我是怕我打了他会再次进去。拘留所我不想再去了。”
陈轩确实害怕再被拘留。无缘无故打人，那可是寻衅滋事。
“你可以和他学学，先引诱他动手打你。你再还手。”
“互殴，两边都被拘留。”
“你他么……说来说去就是不敢是不？”
在瞿胜男目光的威压下，陈轩的脸憋得涨红。他忽然想到除了眼前这个债权人，他也不欠人钱了。
怕什么，先出口恶气再说。他们能欺负他，追到天津整他，他陈轩就甘心被欺负吗？只要下手不重，不会有严重后果。再说瞿胜男在这里，也不会看他干吃亏。
“行，我试试。”陈轩一咬牙，眼里凶光显露。
坦塔维集团的展位很大，现场有十几人的员工照顾场面。陈轩过去的时候，李明轩正在接受记者采访。现场还有人录像。
一群人围着，李明轩西服革履侃侃而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