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连身上穿的都是不合适的衣裳,她中原四季如春,哪有如此大的风雪,现如今入了春,竟然万物复苏的迹象都没有,她披着不合适的大衣杵在那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如今李聘婷颠倒黑白,她还没见过什么巫蛊小人,就要被扣上罪名了。
“你的物证在哪,我根本就没见过那东西,我还说是你放在袖子里藏着出门陷害我呢!”
林陵颇意外的看了眼昭华,果然还是没长大的小姑娘,比不了活了两辈子的林陵,受了点委屈眼泪先下来了。
林陵顺着昭华的话,让李聘婷不好忤逆,“既然李侧妃辩驳完了,也还让昭华公主说说,昭华公主的住处搜了,那李侧妃的住处一并也搜了,李侧妃,您没有意见吧。”
林陵以退为进,还用了您字铺垫,李聘婷想说什么也不能说,只好点了点头,她回看了眼春秀。
“那就劳烦了,不过里面简陋,昨个我就凑合一晚上,还有灰串子呢,你们去了要小心。”
她朝着几个要过去搜查的婆子说话,这话明里暗里是只给平王一个人听,林陵可不知道这偌大的王府还有挂着灰串子的客房呢!
“大冷的天还能有灰,可见你真的治家不严,以后把对牌钥匙拿出来算了。”
平王这次并没像往常一般心疼李聘婷,反而少了很多耐心,这话说的像气话又不像,李聘婷也不敢撒娇讨巧,只希望把管家的权长久拿在手里才好。
林陵派去搜屋子的人很快就回了,领头的朝林陵摇头,李聘婷松了口气似的转过身整理了额前的碎发,随即春樱变戏法似的取出一物,那正是被李侧妃派人要去扔掉的“巫蛊小人。”
李聘婷倏尔紧张起来,林陵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若不是我叫春樱盯着来往的人,证物就要被扔了,你好大的胆子啊!”
林陵朝着那婢子,其实在指责李聘婷,可欣跪下求饶,“奴婢不知啊,这是李侧妃身边的春秀刚叫奴婢扔了去,她装在盒子里,奴婢也不敢打开……”
“你胡说……”
春秀正要发作又想起刚被打的半边脸,李聘婷不着痕迹的把人拉了回来,“是,是妾吩咐春秀办的,不过她是个蠢才,明明是处理脏东西,搞的像我们做贼似的,这东西刚才王爷也看过了,说是叫人拿下去。”
“本王是叫人拿下去,可没叫人扔了,你这样……你这样冤枉公主清白怎么办!”
“是是是,都是妾会错了意。”
平王后半句话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看样子是真相信李聘婷无心之失,平王和李聘婷一来一回,一个训斥一个认错,林陵懒得陪着演戏,自顾的到蒙着白布的小人跟前去看。
那小人用靛色布料缝制,上面贴着宣纸,布料并不稀奇是王府中可以随地取材的东西,像是做坏了的衣服上裁下来的,林陵想着能不能看出针脚的端倪,可她一看这似乎是用不常用的那只手绣出来的,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故意隐藏过。
昭华被婢女搀扶着坐在椅子上,仰着头努力不让自己失态,林陵刚凑近她便被身边嫉恶如仇的贴身侍女给挡了,现不是说话的好时候。林陵只得退下,她一眼扫过去看到公主腰间坠着的五色丝锦囊,瞥了眼没看清有黑色,又想起那日在温然轿子里抚摸过的锦囊,若不是她看出了错,那便是有了线索。
“公主,可否借您腰间锦囊一看。”
林陵这一语出,平王那边看了过来,他走到公主旁边,示意昭华拿出。
昭华先将锦囊藏了藏道:“我若不给呢,这乃母妃遗物。”
她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尊礼守节,却还要到险些被搜身的地步,这如何能行,林陵见状奉劝道:“若我没猜错,它是重要物证,我不会毁损,只是要验证心中的一个猜想。”
林陵后退一步伸出只手来:“我知公主委屈,也知道公主不信任我,可现在只有我能还公主一个清白。”
“好。”
犹豫片刻,昭华终于松口,但她还是不想把香囊放到林陵手里,“既然只是要看,那取托盘来,放在上面看。”
林陵唤人过去取托盘,正对上来回踱步的平王,林陵怎能不知他的焦躁,平王就喜欢李聘婷这样往眼前身边凑的女人,公主这样内敛慢热的……
林陵垂下眸子,细细看起案上的香囊,果然是取红、白、黄、橙、靛色的丝线,刚才差点把靛色看成黑,而在林陵的回忆中温然那香囊是红白黄橙黑五色,唯一不同的就是“靛色”。
“敢问公主,这锦囊可有寓意?”
“没有。”昭华脱口而出,“母妃遗物,不是专门绣给我的,寓意也就是平安顺遂一类的。”
“那这五线颜色可有讲究?”
林陵又问,昭华细想了想,“自然是有的,这五色不仅固定,连绣的顺序都有讲究。”
“既然有吉祥的颜色,那可有避讳的、不吉利的颜色?”
“黑色,怎么了?”
昭华简短的回答了一遍,有些疑惑,这些与今天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林陵微笑,“没怎么,只是能还公主清白了。”
接着,她在众人的眼中又讲起另一件看似不相关的事情。
“前几日无聊,我曾读《周陈图志》解闷,得知先皇后周游陈国是所记载的人情风貌,说皇宫上下以黑色为尊,只有皇亲国戚能着黑衣,可皇后晚年时,又曾作一书修订,大方的承认自己记载有误,黑色寓意不吉,只有丧事可穿。”
平王:“所以呢,这能说明什么?”
“自然能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