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这就去丹房炼制解药。”
欲琉璃恭敬道，充分发挥语言的艺术，绝口不提现在没有解药。
盛雪年微微点头，目光却没落在他身上。
欲琉璃不敢猜他经历过什么，恭敬退下，拉开门却正对上不远处的小少年。
少年约莫一十一二岁，长得冰雪可爱，像是没化开的冰糖，偏偏眼神过于锐利，手上长剑像是想把他一剑斩之。
莫名其妙瞪他一眼之后，少年视线越过他的肩膀向后蔓延，忽然亮起来，激动地边跑过来边呼唤道：“雪年哥哥，雪年哥哥！”
是顾时黎，飞速换了“黎语”的身份来找徒弟。
欲琉璃：？？？
靠近之时，欲琉璃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冷香，蓦然一愣，没来得及拦他。
怎么……这是谁？
盛雪年恍恍惚惚地被少年抱了个满怀，冷香萦绕之中，他心中隐秘地生出逃避之意。
黎语突然出现，果然也是师尊假扮的。
师尊换那么多身份照看他，对他不是没有真心吧？
何必深思那么多，总归是师尊把他从凡尘之中带出来的，不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做师尊的好徒弟。
顾时黎抱住徒弟之后神识就扫了上去，把衣袍下面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还好，身上没什么古怪痕迹。
他一般不干这种事，或者说大部分修士都不会干这种事，神识不能乱用，容易冒犯别人。
但这次不一样！徒弟可是跟易风流同房了，必须确定他们有没有同床！
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顾时黎松口气，小脸却仍绷着，防备地看向易风流。
“雪年哥哥，你怎么会认识合欢宗的易道君？”
“易……道君？”
被称呼道君的，至少也得是化神期，而合欢宗的易道君……盛雪年不像他家师尊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很快想到了合欢榜上那个名字。
他看向欲琉璃：“易风流？”
欲琉璃差点就应声“是”了，忍住恭敬行礼地欲望，他将金扇打开风流倜傥地遮半张脸才笑道：“正是易某，小友与以某相谈甚欢，竟现在才想起问易某的名字吗？”
他轻挑道：“真是天真可爱。”
顾时黎再也听不下去，怒道：“呸！我雪年哥哥才十七岁，你怎么好意思调戏他的？”
欲琉璃说那几句的时候都是背后冒着冷汗说的，恨不得拔腿就跑，可这身份以后还要长长久久的用下去，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口花花：“十七岁，够大了。”
他声音带着钩子，大字尤其加重，叫人怀疑他说的到底是哪里大。
盛雪年听着他们的对话，已然清醒。
理智与情感互相拉扯，握紧的拳头指甲入肉，艳红的鲜血从指缝里渗出来，疼痛不断唤醒他的理智。
比起他从来猜不透心思的师尊，竟是愿意对他恭敬下跪的化神期修士更值得信任。
盛雪年唇畔缓缓溢出一抹笑，哄“黎语”：“好了别闹，易叔叔逗你玩呢，我俩不过是聊了些关于种树的事。”
顾时黎只好罢休，气呼呼地看着易风流离开。
“你怎么会在这里？”盛雪年问。
“路过，”顾时黎半真半假地答道：“我是冰属嘛，对极寒之物很有兴趣，据说渡火大漠这边有，就来碰碰运气。”
“是吗？”盛雪年笑容不变，“我还以为你是跟踪我来的呢。”
顾时黎心虚的瞪大双眼：“怎么可能？”
“不是就好，路途遥远多心怀不轨之徒，如果你是一个人来的，我可要担心你了。”
“担心我干什么？”顾时黎一扬下巴，“我出门历练的次数可比你多，要担心也该是我担心你才对。”
他见缝插针地为徒弟上眼药：“比如说那个易风流，你就千万不要听他的鬼话，这种人嘴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可擅长骗人啦！”
顾时黎真的好怕他年少无知的徒弟被怪蜀黍骗上床。
盛雪年的笑容仿佛粘在了脸上，自始至终没有变化，眼神却涣散几分，明明在正常呼吸，却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师尊为何如此抗拒易风流？
是因为当初他在易风流手里买来的药，所以在心虚吗？
顾时黎忧心忡忡：“雪年哥哥？”
“怎么？”
“哥哥是不是心情不好，你看起来……”顾时黎不知道怎么形容，心疼道：“不想笑就别笑了嘛。”
“没什么，只是他乡遇故知太高兴了。”盛雪年握住黎语的手，冷静地邀请道：“弟弟要是没有什么特别要忙的，不如多陪我几天？”
顾时黎很想一口答应。
但他还记得自己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凌霜还等着他去取幽火呢。
【能不能……】他犹犹豫豫地开口。
凌霜：【随意。】
顾时黎尴尬：【实在对不住。】
【无妨】凌霜轻叹一口气，总觉得顾时黎迟早后悔。
顾时黎话没说完，继续道：【害你跟你相公分开那么久】
相公……？
凌霜幽幽道：【顾时黎……】
【嗯】
【你是怎么坚定地认为我是下方那个的？】
顾时黎理直气壮振振有词：【擎苍那个壮汉也能做受？】
凌霜：【……】
他开始期待顾时黎那看似弱柳扶风的徒弟，把顾时黎按床上操的场景了。
顾时黎依稀觉得凌霜现在在想什么不太妙的东西，又想不通凌霜为什么要问这么显而易见的东西，难道受都那么爱证明自己是攻？
他走神得略久了点，盛雪年心头无名火起，突然捏起他的下巴，强迫他跟自己对视：“回答我。”
顾时黎赶紧点头：“嗯嗯嗯，陪你一起！哥哥是要去夺木心吧？”
盛雪年强忍住质问的欲望，简洁道：“是。”
“哥哥种多少树了？”
“一棵。”
“啊……没事，慢慢来，哥哥肯定会是种树最多的，黎夜真人说你的灵根可纯净啦。”
以前盛雪年就经常听“黎语”说起黎夜真人，没有哪回比这回更心情复杂。
他垂眸看着黎语，问：“你很喜欢黎夜真人。”
是陈述句，而非文句。
顾时黎用力点头：“当然！”
为了防止自己哪里露馅，他经常说些类似“黎夜真人说”、“黎夜真人曾干嘛干嘛”的话，好为自己偶尔的说错话找补。
所以，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说不喜欢。
盛雪年垂眸看他，语气轻柔，似乎带了点蛊惑人心的味道：“那我劝师尊收你当徒弟，怎么样？”
顾时黎：？？？？
不怎么样。
人不能也不可以给自己当徒弟，他可没学什么分身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