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演员这行看着风光，只有真的做了才知道有多辛苦。尤其是女人，就更辛苦了。从你入行开始，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行里行外，老板小开，大哥阿SIR，又有什么分别？你今天不做明天也要低头，不低头就没办法立足。迟早都要低头，又何必不早一点，让自己少受点辛苦？一旦到了这一步，人就没什么可在乎的。所以不管艳星玉女，到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不过是看谁运气好谁的运气差。所谓玉女呢我就见的多了，有一个冰山美人号称从不和男人私下接触的，大着肚子拍戏，摔伤了才发现怀孕，结果自以为是孩子爸爸到医院的男人，从病房一直排到了走廊。真的玉女也不是没有，我不久之前就见过一个。不过她还没走红呢，将来怎么样谁说得准？我打了她几十个耳光，希望可以打醒她，免得将来变得和我一样。我没那么好运气，也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其实说白了，就是那么点事情，有什么大不了呢？我拍戏赚钱，陪男人吃饭跳舞也是赚钱。喝个茶就有一千块，吃顿饭三千块，很划得来啊？他花了那么多钱，当然是为了跟我上床，只要价格合适就没什么关系。不过我也知道这行是做不长的，很早就上了岸，没想到居然被人拍了带子。”
“那个人身份不一般？那你完全可以找他摆平啊。反正带子暴露出来，大家一拍两散。他的损失比你大多了。”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那个人的身份你不该问我也不会说，只能说这件事如果闹到需要他出面的时候，我和那个人都会消失。我还不想死。”
“那你付钱就好了。对方拿出这个玩意无非是想要钱，花钱买平安喽。”
“如果真的那么简单，也就不用死人了。这种人是无底洞填不满，你给他第一笔就会有第二笔，之后就是没完没了。而且你只要付钱就是心虚，给人家留下把柄。所以要么就不给，要么就得认命当他的提款机。我不会给他一毛钱的！”
“那找人对付他了。黑白两道，总之是人就有弱点，有弱点就可以被针对。这个案子时过境迁，几个要犯都难逃法网，这么个漏网之鱼能有多厉害？”
“如果他只是一条小鱼小虾，就不会有录影带了。就算是警方，也没几个人看过那些带子，而且被要求严格保密。那个人能拿出录影带，是什么身份不用我多说了吧？那个人住在旺角，不知道从哪个鸟不拉屎的小国买了身份，港岛警方不能随便抓他。他和宝岛的五湖帮有交情，在旺角也有自己的关系，据说和号码帮里面几个高层很熟，所以潮州帮的人不好动他。再说他的保镖不简单。上次见面的时候，麦高看到了他身边保镖手臂上的刺青。那个刺青是越南游击队里面特种部队专用的，那支特种部队号称个个都是杀人机器。社团的人根本不是他们对手。这种事只有一次机会，我不会浪费在那些人身上。”
“这么说罗小姐很看得起我？”
罗曼琳点点头：“我承认你很能干，不过港岛这个地方，最不缺能干的人。有很多比你更能干的人，因为没人赏识一辈子都不能出头！只要你做好这件事，我就捧你！我知道光是这个还不够，不过我什么人你也知道。我会把你介绍给朱三少还有那些大老板，只要他们肯给你机会，用不了几年你就可以出人头地！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到那个时候，老雷见到你都得绕着走。”
陈继祖终于喝下了杯中红酒，把酒杯放在一边。罗曼琳也长出了一口气，喝下红酒就意味着同意请求，自己的力气总算没有白费。
“罗小姐抬举我是给我面子，不过我不明白，你怎么会那么相信我？你就不怕这些东西落在我手里之后，还是会把你当作提款机？”
“因为我知道你没那么蠢。”罗曼琳冷笑一声，妩媚中夹杂了几分狰狞。“你和那个人不同的，他是过江龙，拿了钱可以走人。而且他蠢，蠢到要钱不要命！你为了老东的三十万，肯定是在港岛有自己在乎的人。你有牵挂够聪明，就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我当然信得过你。”
“这个人除了联络你和那位不幸的死者之外，还有没有联络过其他人？”
罗曼琳摇摇头并没有回答。看来她和那些女演员之间的联系并没有那么紧密，尤其是银鸡案发生后，为了避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舆论又翻起来，这些女演员反倒是刻意保持距离，免得走的太近引起人不必要的联想。
罗曼琳这种性格，本来就不怎么容易结交朋友，加上刻意的疏远，她和那些人之间自然就失去联系。哪怕是旧案被翻出，彼此之间也不会因此联络商量对策。事实上要不是那个不幸的女明星跳楼，罗曼琳也不会去了解她的情况。剩下的人到底是否被骚扰，又是否出了钱，全都一无所知。
当年银鸡案牵扯的女演员有十几个，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有些人依旧做明星，也有几个已经淡出影坛。不知道是嫁人做阔太太又或者是经商，总之做什么都有可能。
陈继祖点点头：“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不过我也有我的条件。”
“没问题。交易就该有交易的样子，你说吧，想要多少？”
“三十万是你欠老雷的债跟我无关，我为你做事总不能打白工，马马虎虎收你五千块不算贵吧。”
“我给你八千，而且是先付。”罗曼琳嫣然一笑：“以你的本事，身上不应该连几千块都没有的。只要你好好做事，我保你发财。”
“发不发财都是后话，我现在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第一，不要为难乔治。”
“乔治真的跟你混在一起了？”
“第二，处理掉你的杀人狗。别以为我不知道它吃什么。这种东西如果在军营里或许可以算作兵器，在普通人家就只能算作怪物。我对怪物向来没什么好感。”
“第三呢？”
“给潮州兴打个电话，让他出面解决一件事。放心，不会很麻烦的。”
离开玫瑰小筑的时候，夜已经深了。陈继祖身上的夜行衣已经改为西装牛仔裤，这套衣服原本是朱家俊的，穿在身上不算十分合身，但是大差不差总过得去。作为花花公子，他在置装上自然不会吝啬，单是身上这套衣服也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
回头看了一眼别墅，又摸了摸怀里的八千块现金，陈继祖忽然感觉罗曼琳有句话说的没错。自己不应该连千把块都拿不出来的，师父更不应该！罗曼琳陪人吃顿饭就有三千块可以拿，现在如果重操旧业价格只会更高而不是更低。自己和师父凭什么就要为千把块头疼？如果始终赚不到钱，师姐又会不会有朝一日，也会为了千把块钱去陪人喝茶吃饭，一步步走向深渊？
回想着银鸡案发生的时间，以及师姐当演员的时间，再想想师父为什么急着学别人投资，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师父没错，师姐没错，甚至连罗曼琳也不一定就有错，错的是港岛这个人吃人的环境。
师姐不能变成罗曼琳这样的怪物，也不能变成被吞噬的祭品。最好就是不要让她看清这个世界，不要让她知道自己处于怎样丑恶的环境之中。
一边想一边走，从玫瑰小筑走到了路灯下。
路灯灯光昏暗，路灯下陈继祖的影子扭曲变形，时而似人时而如兽，最终变成个狰狞怪物模样向前移动，消失于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