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钰心里很不舒坦,狭隘的心胸在暗忖:“你这人凭什么比我的领悟还要高?”
宽阔的广场里人头攒动,半空中的白烟随风消散,细微的私语声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倍感匪夷所思。
一个没有敬畏之心的少年怎会爆发出让人惊叹的力量?
没有敬畏之心自然是指苏元早上在玉花林睡觉一事,不过此时看来,这类事情根本算不上污点,只会被当作一种内心发泄不满的说辞与借口。
若是说蓝钰发挥了惊天本事,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们肯定没有一点怨言,但今时今日却被一个毫无背景的少年打脸,谁又能稳得住呢?
“何止是合格,你……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小师叔不淡定了。
“承蒙师叔信任,我很紧张,发挥不好。”苏元谦虚的笑道。
你管这叫发挥不好?
小师叔咽了口唾沫,白嫩的脸颊浮现出惊讶,问道:“你莫非都留有了余力?意思是说还能更精准?”
此言一出,姜诚等人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咋听都像是在狠狠的抽自个儿的脸。
尤其是蓝钰,嘴都气歪了,她抿着红唇,不服气的冷哼道:“差不多得了,运气好不代表你有这个实力,再“谦逊”一些未免吹嘘的太过了吧?”
“没错,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给你点洪水你就泛滥,真把自己当东方阳了?”
“就是就是,新来的师弟要懂事,不要顶撞咱们,岂不知辈分比天高?”
立刻就有男子随声附和,展现作为师兄的威风,强调尊重礼仪二字,倚老卖老的本事从年仅二十岁起始就被某些人发扬光大了。
“师姐之能,我不及矣,此行确为运气加身,日后若有难处定向师姐请教。”苏元拱手一礼,情商不错,尝试给蓝钰台阶下。对方在面子上压根就挂不住,全靠师兄们打圆场,这让别人女孩多尴尬。
谁知,蓝钰丝毫不领情,反倒倒打一耙,道:“呵,谁运气没好过似的。我的能力虽比不上东方阳,但也相差无几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碰瓷的!只有我认可的人我才会接受他的请教。”
她咽不下这口气,或者说,沉浸在了追随者眼中的“剑仙之姿”里。给台阶都不下,就是要证明你是运气,我是实力,我们二人有着云泥之别,没有可比性。
“此子悟性极高,仅半刻钟……”
一名老者捋着胡须坐在椅子上思索,他正是前几日在后山附近练剑的老师父牧真人,虽年逾古稀,却一副鹤发童颜之相。
在他眼里苏元可不是运气,经过上次的考量证明此子确有天赋,若是日后修炼出来还能比肩东方阳。
“让他一人进来,其余的先回去。”牧真人开口。
小师叔眸光灿亮,似乎懂了什么,招呼着苏元前往牧真人的所在之处。
“蓝师妹先回去吧,下次说不定有机会。”
“哼,宁要拼运气,不拼实力,我堂堂……岂不如一个出身草芥之辈!”蓝钰气的美眸都在冒火,她如此发泄,可惜也无济于事,被迫搁置在了一边,毕竟牧真人亲自说话,谁来都不好使。
蓝钰脸色涨红,羞恼无比,当即拂动衣袖远去,身后撒落一抹余香。
回想起刚才的所作所为何尝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以为能得到牧真人的独传剑术而感到沾沾自喜,谁料半路杀出个初出茅庐的小生,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
蓝钰咬着银牙,玉拳紧握,怏怏不服的暗道:“可恶,碍事的贱民,都是你的错!”
“……”
现场的讨论声异常火热,不久后蒋正也听闻到这个消息赶了过来,苏元成为火热人物从这一刻起正式传入了各个师兄师姐的耳中。
此事非同小可,牧真人几乎每一年都会设置出难题挑选适合传授剑术的弟子。自然,参与者多之不尽,但真正得到剑术的却只有一两个,若是苏元能学有所成,日后必将飞黄腾达。
蓦的,有些弟子感到不安,他们先前嘲讽过苏元,生怕日后招来报复。而一侧的姜诚挤眉弄眼,很不乐意,自己明明是这一代新生的“头牌人物”,乃是姜家之子,结果风头被一小厮给压下去了。
“师弟,是我眼拙了,抱歉。”小师叔道歉,圆润的脸蛋露出微笑,笑容十分的纯真。
“小师叔言过了。”苏元挥了挥手,并不在意。
转眼间,定身在一处小山头前,山头上有一座孤寂的小院落,像是古寺古庙般悠久长存,墙边儿长满了杂草与青苔,楼房上还悬挂着少量的藤蔓,仿佛是屹立在原始森林中一样。
牧真人自几十年前起就居住于此。
黎明时分,第一缕光将会照在这里,夜幕时刻,第一抹月华也会洒落此处。
小师叔拍打着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一些,“师弟去吧,能不能我很难说,想要得到牧真人的真传可没那么容易。”
言罢,小师叔识趣的哼歌远去,他对剑术没有一点兴趣,整天在府内不是在炼体就是在炼体的路上。哦,对了,还有闲着无聊时嗑嗑瓜子儿,悟悟道也是不错的。
苏元面露喜色,还刻意整理了一番衣衫,轻轻拿起门扣进行敲击。
砰砰砰。
“进来。”牧真人在蒲团上打坐。他宝相庄严,精神抖擞,隐约之间,浑身都弥漫出方刚的血气,仿佛是一尊神祇降临人间,难以言喻的神圣。
“前辈,我是学剑的。”苏元轻声说道,十分恭敬,没有用视线打量府内以及牧真人的容貌,因为这是在亵渎前辈的威严,视前辈如路人。
成顶鹤曾教导过自己:尊卑有别,长幼有序,亲疏有分。
在江湖上遇到老人物先行礼,若是当对面怀揣着杀意而来时,便不再用行礼,届时就没有长孙男女之别,只有敌友之差,既是敌人,那就杀个痛快。
“嗯,你过来吧。”牧真人说道,很满意的注视着这名少年男。
“是。”
苏元耳朵竖的跟兔子似的,这低沉而雄厚的声音咋那么熟悉咧?
他微微抬头,望着老者的面容时还愣了一刻,旋即心头不由一震,脸色突变,顿时就有要逃之夭夭的离谱想法。
“我的妈呀,我怎么还送货上门儿了……完犊子了。”苏元表情怪异,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难以掩盖心中的慌乱想法。
牧真人问道:“小娃,你在慌个什么劲?”和蔼可亲的模样将具有逼迫感的威严扫去了许多。
苏元违和的笑道,冷汗从额头上溢出,否认道:“没,没啊,前辈我是在高兴啊。”
“刚才你释放出的剑气被我看在眼里,你究竟担不担得起天才这个称号……我尚不敢下定论,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不难听出,牧真人评价很高。
“奇才?”
“是的,我的剑术半刻钟不到你就能练的有模有样,如果这都不是奇才,那么这个名讳存在的意义何在呢?”牧真人笑呵呵的说,被偷师没有丝毫怒意。
苏元嘴角一搐,开始装疯卖傻了:“啊?前辈说些什么,我怎听不懂。”
气氛略显古怪,附近吹来的山风明明很炙热,却仍旧吹的苏元脊背发寒。
一老一少化身为谜语人在向对方抛题目,将话题拐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区域里,那就是:懂得都懂…
“我从不喜欢打哑语,该是前日我在后山下舞剑,你偷学了我的剑术吧。”牧真人敞开天窗说亮话,没人想到平日里声色俱厉的他也露出了随和的一面。
苏元很实诚,对方既已知晓,那便无需隐瞒,只怀着歉意的说道:“请前辈恕罪。”在高人眼中他纯的就像是一张白纸,像是藏匿在心中的秘密都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