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寒暄后回到车上，关志远和陈金霞还有那名姓顾的女子坐一辆车，车上对方一直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在场人都知道，昨天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不愉快，关志远把人得罪了。
其实就是对方比较矜持，关志远不惯着这些。
关志远略微迟疑一下，从副驾驶侧转头，语气真诚的说道：“昨天真的很对不起，有些失礼了。”
顾妍没搭理他，假装没听到。
一行人来的办公室，和他们走的时候已经有所区别，办公室里放着一台八成新的落地电扇，桌子上摆放着一套老式的青花瓷茶具，还有一包茶叶两包香烟。
陈金霞沏上茶水告退一声，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关志远和李福国陪着坐下闲聊。只不过没聊几分钟，两人看顾妍脸色不悦，开始将话题转到考核方案上来。
关志远拿出三份考核方案递给他们：“考核方案第一点考核目的为提高生产效率，提高工作积极性，降低材料消耗……”
“这些我们都看的见。”顾妍冷着脸打断，“这些套话文章我们见的太多，而且比你写的好。如果只是这些我们没必要来这里，我们到这里是需要看到一些干货。”
关志远看向另外两人，但是所谓的组长副组长脸色讪讪的笑着，组长岁数大脸皮厚，表情一闪而逝，笑呵呵的说：“以往的考察呢都是形式，这一次集团也是想做一些实事的。”
顾姓女子：“今天不是有真正的实际操作吗？我们看结果就是了。”
关志远：“行，听你的，不过就怕……”
呵呵一笑：“我们实际操作吧。”
说完回到办公桌前，拿起一摞单据，飞快开始汇总。
汇总后在单据封页上写下汇总数据，在封页上同样也有财务科以及原料库房的汇总数，三者一致。
随后又拿起另一摞单据同样如此操作。
一共三摞单据分别得出汇总数，随后取出半张A4纸大小已经夹在一起的文件夹。这些是他设计的考核对账单。
这一次核算的是机加工车间六月份考核核算。
塞上一张复写纸，先是在抬头写上机加工车间、六月份，随后开始按照考核方案列出计算公式，计算考核奖金。
考核方案的公式很简单，（总产出X0.55-原料消耗-辅料消耗-办公耗材）X生产计划完成率=机加工车间六月份整体奖金。
书写完之后递给李福国：“主任，您看看结果。”
李福国接过来装模作样的和考核方案对照一下，夸张的点点头：“嗯～没错。”
两位正副组长神色不变，顾妍鄙夷的斜瞄了一眼随即看向别处。
明显是有好多数据的，计算器都没用，你扫一眼就心算出来了？
关志远：“那我先给他们送过去。”
“行，去吧。”
关志远将一份对账单递给三人，拿着复写的对账单噔噔噔下楼。
顾妍从组长手里接过对账单微微皱眉：“核算公式这么简单，而且这产出X0.55是什么意思？”
李福国虽然不管实际操作，但却全程参与了考核方案制定，还是知道一点的。
从容不迫的喝一口茶水，慢条斯理的说：“总产出里面包含了工资，而考核方案针对的是奖金，所以产出乘以0.55的意思扣除了工资。”
“工资占产出的0.45吗？”顾姓女子立即追问。
她还真问着关键点了，李福国真不懂。
关志远在制定考核方案的时候特意和他解释过，但当时就有点懵，有点不明觉厉的赶脚，现在让他说出个四五六来还真没那个本事。
但国企老员工嘛，轻轻吹一口茶缸子里浮起来的茶叶，表情淡淡的说道：“这个问题非常复杂，也涉及到产出产值的由来以及工时标准，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的清楚的。”
顾妍：“那你三四句话说也行。”
李福国抬眼皮看一眼她：“就怕说出来你不懂。”
“你……”
“好了好了小顾。”组长立即笑眯眯的打圆场，“肯定是非常复杂的，要不然其他厂子和集团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拿出方案，要不然也不会有咱们来考察是吧？”
顾妍有些气馁的往后一靠，双手抱胸生闷气。
她来集团有将近一个月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以说集团公司应运而生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是将好几个企业，甚至毫不相关的企业硬捏在一起拼凑出来的。而集团的成立也是先天不足，甚至和五一八厂貌合神离，有着无法调和的矛盾。五一八厂的产值占到集团总产值的四成，但集团公司的高层只有五一八厂的赵厂长兼着一个副总经理的头衔，还是有名无实。相反，其他几个企业恨不得工资都发不下来了，在集团公司当领导的却不少，所以五一八厂的人对集团公司是有些不忿的。
而从个人角度来讲，就比如关志远，他如果是集团公司的关系，那么对不起，你他妈就在车间里给我呆着吧，不管你是中专生大专生还是大学生。但关志远是市里面的关系，赵厂长等五一八厂领导要想在集团地位提升还就最需要这个。
所以啊，李福国敢怼集团公司下来考察的考察组成员顾妍，表面客气那叫给你脸，但是你要是在这里叽叽歪歪，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关志远没一会儿就走进来，擦了把汗：“哎，本来想着写四个车间的一起送过去，为了赶时间让他们今天上午有人来对账，只能写出一个送一个，热死了。”
六楼啊，上班半个多小时，上上下下跑了三回。
一刻钟后将成品车间的核算出来，再次送过去。
回来又开始核算精加工车间以及新品试制车间。
到上午十点，四个车间都核算完，结果就是上上下下跑了六趟六楼，已经是浑身冒汗，不得不先拿着毛巾到了洗漱间先洗一把脸。回来后散了一圈烟自己点上一根。
办公室里五个人，四个大烟筒子，熏的顾妍直皱眉。起身将电风扇开到最大档位，沉着脸生闷气。
就在这时，一男一女两个人进来。
男的梳着背头但依旧可以看出比较年轻，也就三十左右，女的二十七八，模样比较漂亮，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手里捏着几张单据。
关志远站起身：“陈主任蒋姐。”
正是机加工车间主任陈涛和统计蒋兰。
“别叫我姐，你把这笔费用解决了，我叫你哥都行，没你们这么干的。”
蒋兰将单据往桌子上一拍，嗓音高亢怒气冲冲的吼道：“七八千块钱的费用呢，这笔钱我们车间不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