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司烟顺着顾流沙指的方向看去，门口的男生正朝她挥了挥手，司烟直觉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对方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司烟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才上课，便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上门的男生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双好看的眼睛微微弯起，里面盛满了笑意和久别重逢的兴奋，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下嘴唇比上嘴唇要厚上一些，挂着大大笑容，是和明轩完全不同的类型。
一直走到门口司烟也没想起对方究竟是谁，也不记得自己和他是否有过交际。看司烟过来，那男生很自然得想要走过来，司烟皱着眉退了一步，仔细观察着面前的人，似乎是想要从对方脸上找出些过去相识的证据来。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男生没想到司烟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了，眼神顿时有些受伤。
“我是于高驰啊，初中跟你一个画室的，你还记得吗？我们还约好要一起画画的。”
初中画室，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司烟放任自己回想，在一堆模模糊糊的人脸里，司烟只能想起几个跟自己认识四五年的女同学，至于男同学，她着实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她不是那种随意跟别人约定这种事的人，很可能就是客套了几句。
“抱歉，我不太能想起来了，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司烟略带抱歉得摇了下头，她确实是不记得了。
“啊，这样啊，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情，我在帝都认识的人不多，就是听说你回来了，想来见见你，叙叙旧来着。”
于高驰很快又笑起来，伸手摸着后脑勺有些腼腆的样子，司烟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是一点都不喜欢社交，现在这人这么说，她也不能拒绝的太明显，司烟略带尴尬得笑笑，眼神游离。
“你快要上课了，我们加个微信吧，我先不打扰你了，后面有空再聊！”
于高驰没给司烟拒绝的机会，直接就拿出了手机，司烟没办法，只好给了自己的二维码。
在司烟和于高驰谈话的间隙，教室陆陆续续到了不少人，大部分人都自顾自的在聊天，离门口近的几个都暗戳戳得往司烟这边看，拿到微信后于高驰没有在过多的说话，就好像拿到了某种通行证一般，和司烟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初中画室的同学？”
要死，司烟整个人一僵，腰间瞬间攀上一股麻意。
“那个？我其实不是很熟。”
司烟尴尬得转头冲明轩笑笑，左手背在身后，右脚悄悄得往后挪。
明轩看到司烟的小动作抬了抬眉毛，手里还端着新鲜的热牛奶，就在司烟以为明轩还会继续问的时候，明轩突然就没继续这个话题了。
“要上课了，先回去。”
司烟惊讶地看了明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轩突然就不问了，不过不问最好，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人为什么来找自己，回座位的路上司烟还悄咪咪地看了明轩好几眼。
大概是某些奇怪的心理作用，明轩要问的时候她希望对方最好不问，但是当对方真的不问了她又觉得哪里都不对劲，明轩也注意到了身边人有些反常的举动，压低了声音问。
“怎么了？”
“没。”
听到问话司烟下意识就答了句没有，但是很快她就反悔了。
“不，就是，你不好奇吗？”
司烟咬了咬牙，就是很奇怪，她觉得其实应该问的，就想之前她随便说一个男生名字他都要问好多那样才是正常的，这样的表现多少都有点不对劲，司烟很快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原本躲闪的目光也变得明亮起来。
明轩看着司烟，他清楚自己的私心里并不想司烟跟其他人有什么接触，甚至就连正常的社交他也会忍不住多想，他从认识司烟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这个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女孩有着世界上最为纯粹的感情，司烟的喜爱和厌恶都是明显且极端的，她对世界上很多事情并不在意，在成长的浸润之下，她对外界的疏离很好的保持了她内心最为纯净的部分。
绝大多数人对别人感官都是无序且混乱的，相处中夹杂着羡慕讨好等等各种混杂的情绪，但是司烟不一样，她不在乎你的任何东西，从外贸到家世，从谈吐到经历，她的眼睛单纯且清澈，她望着你的所有最后看着你的心灵，从太干净了，她知道世界上的善恶难辨，但是仍旧固执着维护着善的一面。
他不能，明轩想，司烟应该有自己对于感情的判断，而不是因为他刻意的误导而混淆她对友情和爱情的感知，他一直以来都站在一个守护者的角度，司烟本能地对他信任着，但是这是爱情吗？明轩自己也不知道，司烟对人单纯的善意和好感模糊了友情和亲情的界限，同时也下意识地排斥着浑浊的爱意。
明轩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有你的社交圈，虽然我会想要了解，但是司烟，我不能掌控你的社交，你应该有自己的隐私，我擅自窥探是不礼貌的。”
明轩的话让司烟眼里的光瞬间暗沉了下来，不是说这话让她不高兴，虽然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他不想知道这些，司烟看着明轩的目光变得有几分深沉，墨色的漩涡把司烟原本有些单纯且稚嫩的气息收敛了回去。
“懂了。”
司烟嘲弄地看着明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不会觉得自己很了解我吧？司烟收回目光，脸上多了几分冷色，她最讨厌有人了解她，最好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只知道她的其中一面，这样就不会有人真正了解她，隐藏起来的一面会在对方对她的未知中获得安全感。
但是她忘了一点，明轩对她来说最特殊的一点就是，他们第一眼看到对方的时候就莫名的了解对方，明轩知道她在想什么，就像她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一样，可现在是怎么了？司烟摩挲着手指，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对于对方的心思开始变得举棋不定了呢？
好像是在明轩告白以后吧，司烟知道明轩所有不管于感情的想法，甚至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比对方先知道他下一步会干什么，可是从那天过后，她就不再相信自己的感觉了，明轩喜欢她？谁会喜欢真正的她？
一个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掌控，随时都会暴怒的怪物，一个只知道逃避现实的胆小鬼，一个明知道别人在作恶却无能为力的废物，谁会喜欢这样一个人？明轩喜欢的不过是那个表面上对万事不甚在意，云淡风轻的自己，那个看似完美却脆弱的面具。
一句话又将两人的关系重新拉回了冰点，空气中弥漫的沉默让司烟感到不适，可越是这样，司烟越不想讲话，论沉默，能跟她相比的人实在是太少，她太过擅长冷战，就算是最巧言善辩的心理学家也未必能让她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