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烟跟苏曜阳分开以后就一个人走上了回学校的路，阳光直射在司烟裸露在外白嫩的肌肤上，司烟压了压帽子，微微低头，长发安静地披在肩上，发丝微微翘起，反射出金光。
为什么呢？
司烟想。
为什么非得是他呢，为什么不能是别人呢，要是有神仙就好了，我可以替他承受这些的，他应该是站在阳光底下，享受鲜花和掌声的，兴许当年他就不该遇见我的。
“司烟。”
…
要命，司烟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有事吗？”
司烟转过身，帽檐挡住了上半部分视线，司烟一瞬间有些懵，顺着白色的衬衣往上看，明轩正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你好像长高了。”
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废话，司烟说完就想打自己一巴掌，什么废话。
“怎么，这叫最萌身高差。”
“？？？”
什么东西？帽檐挡住了司烟的视线，让司烟不得不仰头看他，所以明轩很清楚的捕捉到了司烟脸上一闪而过的鄙视，脑子有病。
“算了。”
司烟看了看周围，突然伸手拉住明轩的衣角。
“跟我过来。”
明轩不明所以地跟上司烟，司烟经常无视周围的环境，导致她根本没发现自己的举动对周围人来说有多么的震撼。
“刚刚那个女生拉了校草？”
“校草居然没拒绝，还跟上了。”
“卧槽，那女生是谁？”
“不知道啊，有点像设计院的那个。”
……
“过来过来。”
司烟拽了拽明轩的衣服，有些不满明轩现在的位置，明轩被司烟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举着双手，微微弯腰。
“好好好，小祖宗，你拉我到这里来干嘛？”
司烟看明轩听话地走到她指定的位置，心里某些奇奇怪怪的强迫终于舒坦了，看了一眼小巷外，没有人。
确认了周围没有人会听到他们的谈话，司烟又重新转回去看明轩。
“那个？”
司烟有些纠结，脑子一热就把人拉来了，现在咋办？总不能直接提吧？要是他问我怎么知道的怎么办？那些事情不就暴露了？司烟不知道该怎么说，眉头越皱越紧，我到底再干什么啊，不应该回去好好想想再提的吗？
“那个，那个。”
司烟不敢看明轩的眼睛，视线在周围不断飘忽，双手不自觉地搅在一起，完了，咋办，我是脑瘫吗？
明轩看着司烟不自觉的小动作，怕司烟又把自己弄伤了，伸手抓住司烟不断乱动的小手，心里微叹。
“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知道吗？”
明轩的手放上来的一瞬间司烟就僵住了，她一直以来都很避免和别人肢体接触，措防不及被抓住，熟悉的窒息感逐渐让司烟不再那么僵硬，听到明轩的话，司烟有那么一瞬间的绝望，她很想很想说没有，可是不行，她唯一能对明轩撒谎的事情就是感情，她不能再做错其他事了。
“我听说你的父母在你初中毕业那年出了车祸。”
司烟低着头，不敢去看明轩的眼睛，明轩不知道司烟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但是他知道司烟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司烟很少会主动提起这种事情。
司烟看着明轩的手，过去这双手帮她拧开了她拧不开的颜料盖，帮她挡了冷风，帮她遮住了烈阳，拦住了她自残的手，拉着她走向光明，喉咙间仿佛塞上了木塞，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呼吸被打断了节奏。
我怎么好像永远都在拖后退，之前明轩就一直帮我，护着我，现在还要因为我去面对这些吗？你怎么，怎么就要遇上我呢？
司烟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或许，你可以怀疑一下天池当年派去的急救人员。”
司烟顿了一下。
“如果你相信的话，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最后一句话说完，司烟马上闭上了嘴，她知道他应该找个更适合谈话的场合，和明轩正式约一个时间，好好讨论一下这件事，并且说明为什么她会知道，但是司烟还是说了，没有证据，没有线索，没有白纸黑字的文件数据，只有轻飘飘的一句话。
“所以，你还是关心我的是吗？”
明轩低下头来，影子覆盖住司烟整个人，司烟微缩了一下,怎么可能不关心，可是，司烟的眼神暗了暗，但这件事说实话最大的原因是和她自己有了利益关系，所以她才会主动来找明轩，到底也不算关心。
“算不上，这件事跟我说到底也有些关系，我们可以合作。”
司烟看着明轩，声音冷淡，明轩还从未见过司烟这样冷漠的时候，从前哪怕是司烟和他关系最恶劣的时候，她看他的眼睛也是带着些许温度的。
“我知道了，我会去调查的，有消息的话我会告诉你。”
明轩后退一步，说话也严肃了起来，司烟看着明轩的眼睛，她从不怀疑对方的实力，哪怕明轩在她面前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但是做事却从未出错过，司烟想，要是她们过去不认识，是不是可以更好的相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抱歉。
司烟在心里默念，她可能永远没办法学会怎样去喜欢一个人，所以她不想给他毫无意义的回应。
“好，那我先回去了。”
她向来都比较能忍耐，日日夜夜的精神折磨使她对于情绪的发泄和感知都趋于混乱，但是总有那么几个人是例外，她会对他们的情绪格外敏感，明轩就是其中之一。
司烟走的时候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明轩看着自己的背影，脚步不自觉地加快，身体叫嚣着想要逃离，可是理智却告诉她这样是不对的，她不能这样。
夜晚，明海别墅。
“司小姐，您现在的情况我并不建议您继续上学，我知道您可能可以强行压制住您的某些行为，但是这对您的治疗来说并没有任何帮助，甚至只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许莲看着面前安静望着夜景的女孩，轻轻开口，司烟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沉默不语。
这座别墅是她十岁生日那年父亲送的礼物，过去她把这里当作自己的秘密基地，哪怕过去三年不曾回来，司烟也从未让人借住这里，只有在这里她才会感到一丝安全。
“许医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的情况，您只需要给我开药，稳定我的情况即可，还有一些特殊情况备用的镇定作用的药，其他的，我自己会安排。”
司烟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医生，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听到这话的许莲丝毫不感到意外，她就从没有见过如此不配合的患者，她第一次见到司烟的时候根本不相信那样一个笑意吟吟，眼神温柔的女孩会患有如此严重的抑郁症。
司烟把自己包装的极其完美，许莲很确信，如果当时不是病情已经严重到开始影响她的生活，司烟根本不会来找她，甚至说如果当时不是她的父母，她也不会在意自己的死活。
这么多年，她一直试图唤起司烟哪怕是一点点的求生欲，但是司烟没有，她似乎总是那样安静沉默，拿那双温温柔柔却又带着冷漠的黑色眼眸静静地看着你，她不在意自己的情况有多恶劣，她也不在乎这是否会影响到她的生命健康，她只在乎药物是否可以让她保持清醒。
“司小姐，我一直很想问您一个问题。”
司烟略带疑问地看向许莲。
“您对这世间真的就没有丝毫留恋吗？”
许莲望进司烟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些以往没有的情绪，很可惜，她什么都没有看见，司烟似乎永远都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也许有，但是没有意义。”
司烟不否认她对活着的世界有所留恋，但是这些留恋并不能影响到她对于某些事情的看法。
“我告诉过你，我不需要好起来，我只需要保持清醒，其他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司烟重新把目光移向窗外，她从不掩饰她对于这些治疗的抗拒，她顺从某些治疗只是为了她保持清醒，可以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不影响到别人，但这并不代表她配合治疗。
她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状态，并且不觉得现在的状态很糟糕，所以没有必要花大力气去治疗这件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
“司小姐，您这样真的让我感到很挫败呢。”
许莲有些无奈。
司烟听出许莲语气里的无奈，微微一笑。
“许医生，也许有时候少在意一点事情会过得更舒心，你说对吧？”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小姐真的很厉害。”
许莲这话是真心的，司烟是她见过心理最强大的人，没有之一，很多人认为心理疾病是心理不够强大所造成的，其实不是，甚至有些患者比其他人所谓正常的人心理更为强大。
“许医生说笑了，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