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烟约了苏曜阳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司烟习惯早到，所以一早就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看书。
“看啥呢？”
苏曜阳伸手在司烟面前的木桌上敲了敲，嘴角挂着些玩世不恭的笑，司烟抬头瞥了他一眼。
苏曜阳是司烟在调查杨建时候意外碰上的一名刑警，在调查途中意外发现杨建在调查的人体器官贩卖案件似乎和她小时候经历的绑架事件有关，于是开始联手调查。
“杂书而已，开学还不算忙，抽空就看看。”
“你还真有奇怪，你这个年纪的小孩不应该忙着谈恋爱吗？”
苏曜阳晃了晃脑袋，不是很懂司烟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司烟听到这话没有啥反应，甚至觉得有些无语。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苏曜阳挑了挑眉毛，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是吗？我可是听说你和明家那位小少爷。”
苏曜阳话还没说完，就被司烟眼里的寒意震惊到了。
“我跟他没关系，别扯他。”
司烟认真起来的时候是很唬人的，苏曜阳耸了耸肩膀。
“那估计还真不行，他逃不掉。”
“什么意思？”
司烟皱起眉头，明家怎么会被牵扯进来？
苏曜阳从袋子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司烟。
“这几年我一直在南方追查，因为最大的案件是在悟洺州，那一场绑架案，死了23个孩子，只活下来一个，都是六七八岁，三五岁的，在没有麻痹、消毒等各种安全措施的情况直接活剥了孩子，只为了鲜活的器官，一群人渣！”
说到后面苏曜阳忍不住骂了出来。
司烟紧皱着眉头，对方的清理工作做的很到位，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线索，但是从资料上显示，这一定是个组织，且人数很多，不排除上面也有他们的人。
“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听雨是当年唯一被救下来的孩子，但是她当年太小，也记不清那些人的相貌了。”
这些年司烟看了不少有关的案件，但是一一去见过之后，发现那些都不是当年案件的嫌疑人。
“他们似乎是有意识的在平衡，按照全国各地的人口密集情况和治安状况在有意识的控制人数，最近的一条线索是杨建出狱后曾与一名神秘人接触，并且给了杨建十万元。”
“杨建应该不知道内情，如果知道内情他们不可能会放过他，但是跟他接头的人也许知道些什么。”
司烟抿了一口茶。
“我一直很奇怪的一点，当年我被绑架，我逃出来以后，我父母仅仅是追查了一段时间后就不了了之了，就好像确定了什么一样。”
司烟一直想不通这一点，可是问了也没有结果，父母总是敷衍她，这让她有些恼火。
“幕后的人很狡猾，黑市上有数个器官贩卖的团伙，但是ip地址都在不停变换，资金流向也不同，不过有一笔资金是一直在往帝都流动，我怀疑帝都可能有组织的高层在。”
苏曜阳指了指其中一条数据，那串数字不大不小，每次就几十万，但是次数很多，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这么多年我们的调查都没有进展，近两年出现这么一个账号，资金流向明确，且不说是不是真的，就算我们查到了，又怎么知道是不是他们设的局呢？”
司烟还是觉得这一串数据来的有些诡异，对方一直以来都十分谨慎，依靠当年报案人的描述和千寻提供的资料，他们也只能勉强查到一点苗头，但是就查到一点，就会被对方立刻察觉到，立马收回触手。
这一次突然出现了这么明显的线索和地点，明显不正常。
“但是也不排除他们中间有人有反叛的想法。”
苏曜阳不赞同司烟的想法，历来黑势力最终基本都是毁于那些有异心和内部一些关系人员的贪念，这一点就算是放在商界也是十分明显的，司烟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是这几年的交手下来使她不得不多加防范，过去双方都是在暗处交手，哪怕是调查也都没有放到明面上，一旦开了先河，那就是他们在明，敌在暗，局势会变得不利于他们。
“你让我再想想，那明家怎么会被牵扯进来？”
司烟并不想把这些事情跟明轩扯上关系，如果她可以解决掉的话，她不希望明轩知道这件事。
“你应该知道，明家的那两位是车祸走的吧？”
苏曜阳单手敲了敲桌子，声音不自觉压低了几分。
车祸，司烟的心沉了沉，医院，车祸，京都集团。
“咋就没一个好词呢？”
司烟原本还有些光亮的眼睛一下子变得灰暗，她知道，哪怕所有的证据都显示这场车祸是一个意外，但是明轩仍旧不愿意相信，他一直都在调查他父母的真实死因，医院，司烟捻了捻大拇指。
“当时离得最近的那家医院是天池私立医院，当时明景和天池两家的关系还不错，基本上没有人怀疑过会是天池，而且立马明景私立医院的医护也赶到了，这个可能性也太小，而且正常人一听到车祸都会想到是车祸本身有什么问题。”
苏曜阳停顿了一下，有些担心司烟的状况。
“帝都的那个ip点在天池私立是吗？”
司烟长舒了一口气，她差不多可以猜到了，但是当年那件事还是未知数，没有人知道到底有没有人动手，还是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是的。”
苏曜阳有些犹豫地看着司烟，摸不准对方什么想法，他自己本身就是帝都大学的高材生，在专业方面有着绝佳的天赋，在局里说一不二的副队，在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16岁的女孩面前，他却是都本能的感到一种压力，不自觉地就会被对方引着走。
“那也就是说不能确定对吧？”
不确定的事情就不要告诉他了吧？万一是错的，不是徒添烦恼么，司烟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浓郁的茶香在口腔里回荡，带着一点点的甘苦，不占据主调，微微的苦涩褪去以后便是那淳厚怡人，香浓万分。
“确实，但是十有八九。”
苏曜阳眼里闪过浓重的悲伤，一闪而逝，司烟没有说话，她知道苏曜阳肯定有事瞒着自己，她不相信任何人会毫无理由地追查一件悬案这么多年，哪怕是个破案迷，但苏曜阳也不是，司烟看不出来他对其他的案件有多大的执着，只有这个案件，他意外地在意。
“何况现在天池和明景也是竞争关系，就算没有那件事，明轩也逃不掉。”
苏曜阳说得对，无论是父母的车祸，还是集团的利益，明轩都站在天池的对立面，而天池是目前最有可能藏有幕后黑手的地方，这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
司烟不自觉地转着手中的杯子，忽而快忽而慢，像是她不平静的内心，这件事不可能瞒着明轩，关于他父母的真相他有权利知道真相，司烟停下动作。
“所以你找我是为了这件事？”
“他比较信任你，我的身份不好出面。”
司烟看了一眼苏曜阳，她知道苏曜阳的身份确实是不大适合去找明轩，但是她总觉得这背后还有其他的原因。
“他信任我？”
司烟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就她？就她干的那些事，哪一件能被信任？苏曜阳看着司烟没说话，不知道对这话什么看法，司烟转头看向窗外，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知道，苏曜阳来找她说这件事就说明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苏曜阳的身份敏感，容易引起对方注意，千寻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手的，而她作为明轩的老同学，且跟他还有同桌之宜，接近他是最不容易引起怀疑的。
理智上司烟很清楚，只是心里憋着一股气，这气不是对着外人的，只是对着自己，过去她匆匆被送离帝都以后，她就对帝都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情绪，想要踏足，但又害怕自己所熟悉的一切都不在了，要是一直不回来，她还可以骗自己，一切都还在，她和明轩没有产生矛盾，她和他还是默契十足的朋友，她们只是有段时间没联系，只是这段时间有点点长，他还喜欢她，她也还没有病到无法理喻。
“我会去说的。”
司烟最终还是同意了下来，她向来自制，要不然这么多年也不能好好地过来了。
“你。”
司烟答应了，苏曜阳反而有些不忍了，这么多年相识，他也知道司烟这些年的不容易，但，苏曜阳整了整表情。
“你自己保重身体。”
“我知道。”
这些年司烟听多了这些话，开始的时候司烟还会以为大家很在意自己，后来才清楚这不过是一句礼貌的祝福，也许那人说的一瞬间是真的希望司烟好好的，但是更多的就是随口一说。
司烟过去曾把希望寄托给了亲人，后来发现其实父母并不能理解，医生带着目的来跟你交友，世界上所有人都无法理解自己，不过就是在那黑暗中踽踽独行而已，不过暖不了双手，学不会快乐，除去这些，除去她的黑暗面，她算的上是个好学生。
谁都有阴暗面，只是比谁会隐藏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