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发礼物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外婆本人很是节俭,就像是中国农村的普通老太太一样。
林泉在旁边看那些猫狗一样的狐狸在老太太面前耍无赖要吃的,大是感觉有趣,而旁边的石田美月则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便当午餐。
日本人并没有到家不吃快餐,一定要自家做饭的习惯,外婆的午餐也是跟着吃便当,不过她倒是也在那边用电饭锅煮了饭,只不过是用来喂狐狸的。
是的,林泉所看到的这些狐狸,全部是由外婆进行喂养的。
冬季的山林里很难找到食物,作为役使的外婆,有责任照料视她们为亲人的狐群。
热腾腾的米饭里拌进准备好的生酱汤,然后把搅拌好的汤饭分进陶碗里面,最后撒上两三颗肉粒,便是一份上好的狐食便当。
说实话,他是很不理解犬科动物的狐狸如何吃得下去,但是细细一想的话,好像以前家里喂狗也是这么喂的。
收入拮据的时候,光吃饭都有些干巴,哪有多余的钱买狗粮。
总之,石田美月家和狐狸们一起生活的外婆,让林泉心中有些小小的感触。
他好像在东京的都市里生活得太久了,不过好在这次不是到乡下来了么!
等外婆给狐狸们做好饭,便连最小的火丸也分了一碗后,大家一起开始用餐。
也没什么开动之类的场面画,大家一起吃过饭,又清洗过碗具后,林泉瞧着没有窗户的屋子,想到来时看到的山脉森林,向石田美月提出到周边去走一走,他要找好采气练功的地点。
“啊!要出去啊!天很冷的,好吧好吧!”石田美月初被要求时,带着一两分不太情愿,但是思及林泉初来乍到,想要了解陌生环境,只能应了下来。
本着带他去了解环境的想法,石田美月和林泉穿好鞋出门,俩人把要跟随的狐狸们赶开,便沿着河流走回来时的桥前。
外婆的屋子是独立于郊外的老式木屋,位于天龙川上的一座石桥的附近,那里还有一片枯死的扬树林及几亩无人料理的荒地。
沿着天龙川上的石桥有一条两旁种着树的大路,直通向远处的城乡处,石田美月将林泉带到桥前后,就准备沿着这条路去城乡上转一转。
林泉发现了石田美月的意图后,立即出声叫停:
“等一下,不要去那里。”
林泉对于日本的城乡并没有什么好奇的,他这次出来主要是为修炼木行真气找合适的地方。
修炼木行真气要采炼自然界中的甲乙木真气,采气的地点无疑以藤蔓遍生、古木参天的地方最佳,反正跟人烟之地绝对是背道而驰。
听到他拒绝往城乡处去,石田美月诶一声,露出疑惑的表情。
要了解陌生的环境,不到人多的地方去,那要到哪里去?
“去清净的地方逛逛吧!那里回头再来,反正都是一个样,没有什么看头,只要知道里面能买到什么东西就好。”林泉为自己找借口,他可不敢跟石田美月说,自己是为了采气炼功才跟她过来的。
听着林泉遮掩的借口,石田美月却是心中认同,干脆转身朝河畔那边的屋里呼喝一声,顿时招来了两只柴犬大的狐狸,一只黑背黄足,一只黄背白腹,拖着长长的尾巴。
“走吧!”
似乎不往城乡处走也让她如释重负,招呼着两条狐狸开路,自己则背着双手走在后面,仿佛悠闲散心。
林泉跟在石田美月身旁,看着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由得打趣问道:
“你好像很轻松,是不想看到什么人么?”
“有么?哪有!”石田美月双眼视线偏斜,不去跟跟上来的风衣青年对视。
“美月酱,有人告诉过你,说谎的时候别偏开目光么?”、
面对打趣的林泉,石田美月有些嗔恼,但还是交代了。
一切其实都是狐役使的身份作的怪,作为狐役使的美月在家乡是被普通人排挤的存在。
不仅仅是美月本身,就连她的外婆也一样,被排斥在远离人群的河岸边居住就是一个明证。
至于普通的日本民众为什么会排斥役使,这自然就要归论到普通人们对于未知事务的敬畏。
无论是敬还是畏,普通人对于那些不了解的事务,第一印象便是将其视为异类,出于主动和被动的排斥,巩固着作为普通人的防线。
正是这些普通人的自我防线,使得如同美月和外婆这样掌握着超自然力量的人成为异类,被排斥在烟火的生活之外,只能与狐狸作伴。
在中土,那些掌握着巫蛊法术的异人也多是如此,哪怕是掌握着超然的力量,视凡人为蝼蚁,却终究被蝼蚁一样的凡人排斥于主流社会之外,落了个贫穷悲惨的人生。
后来中土的超自然修行者们,将这种奇特的现像综为命理,拟出五弊三缺等八种缺陷,说是修行法术必犯其一。
(五弊:老来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幼而丧父曰孤、老而无子曰独、身心缺陷曰残;三缺:缺命、缺钱、缺权。)
林泉穿越后的修行之初,其中也一度关注过这些东西,但后来他发现自己灵魂穿越,原身的很多生辰八字都未必能在他身上适用。
至于修炼后的切身经历,要说缺钱的话也是挣了不少,缺命的话现前大限未至,至于权力他根本就无动于衷。
五弊方面,鳏寡之谈离得太远,孤独倒也算是孤独,可也未必没有转机,最后的身体更是五脏六腑俱在,四肢机能健全,完全没有任何毛病。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五弊三缺中的哪一样,后来索性便不再理会。
如今听到石田美月论起她和外婆的遭遇,倒让他也记起这一截,为之失神了片刻。
石田美月将自己从小到大的遭遇讲出来后,心中大为松懈,感觉到同时,扭过头来打量着风衣青年的表情,观察着他的反应,并期待着他的一些行动。
然而期待的行动并没有到来,反而是陷入失神的林泉,让石田美月突然意识到。
这世上孤独的人又岂只她一个。
甚至于她的身边还有外婆,而孤身一人来到异国的林泉身边,则一个人也没有。
林泉这边很快回过神来,看向旁边呆愣愣的石田美月,意识到自己似乎该做些什么,可是他又该说些什么才能够达到安慰的效果呢!
这纯粹是为难我啊!
林泉心底叫了声苦,但是又感觉眼下这种时刻,自己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男人的身份。
于是乎,他将心一横,牙一咬,伸手搭上石田美月略有些削瘦的肩膀。
“嗯!”石田美月肩膀被碰,瞬间便自回过神来,看到右肩的手,还有手掌的主人时,她的心忍不住跳了起来。
跳动的心脏期待着下一步,但是随着手掌上下轻掂拍打两下后,便自礼貌的收走,让本来期待着的石田美月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某人。
嗯,我这样的安慰应该是足够了。
林泉迎着石田美月布灵布灵的眼睛,不闪不避,觉得自己问心无愧的同时,向她投以无限的目光安慰。
这家伙的目光是在告诉我,他能够理解我么!
石田美月同样迎着某人有神的目光,心中给出了自己的理解,有些哭笑不得的怪异及小小的暖流,然后继而用目光回赠以自己的感动。
那眼睛好亮啊!
林泉瞧着石田美月的双眼,一时间有些被她那淡褐色的双眸迷住,直到两声嘤嘤的狐叫在耳旁响起。
嘤嘤的狐叫不仅仅提醒了林泉,也让石田美月乍醒过来,想起同行的还有两只狐狸,果然只见两人对视的前路上,本来领路的两条狐狸此刻正半蹲在地,歪头看着自己俩人。
“咳咳!”
刹那间红了双颊的石田美月,借着咳嗽的机会扭过头去掩饰自己脸上的羞赫,而林泉则无比坦然,迎着两双目光,瞧着面前如犬半蹲的狐狸:
“还未请教两位是?”
面前这俩位狐狸一黄一黑,黑的四爪生就黄毛,而黄背的则是胸腹呈白色,一看就两条有了灵性的狐妖,只是似乎不能说话。
“它是武藏左卫门,这是武藏右卫门。”
左卫门是黑背黄足的狐狸,而右卫门则是黄背白腹的狐狸。
“咦,他们的名字里怎么都带着武藏?”林泉察觉到到狐妖们真名似乎都有‘武藏’这个地方,而且‘武藏介’‘武藏左卫门’‘武藏右卫门’都明显是古代的日本职称。
“这个似乎跟狐群们的来历有关,要去问阿石婆。”
“阿石婆,祂在哪里?”林泉有些意外,他早就听火丸提过阿石婆,怎么阿石婆并不像火丸祂们一起居住在美月外婆家里。
“阿石婆在的地方可是很远的,要沿着这里往下走很久,今天没有办法过去的。”石田美月顺着林泉的话,手远指着一条河流上游分岔路尽头的山林。
“那里怎么样?”
“很偏僻,不过那里的森林树木也更加茂盛,如果要进去的话,需要提前作准备。”
听起来很像是要找的地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