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旁边的人轻轻的掐了腰一把。
我这回过神来,此时我已经身处宽敞又温暖的一百多平的房子里,靠在沙发上坐着,所有窗帘都被拉上,前面巨大的液晶荧幕上播放着电影,荧幕左上角写着电影的名字——《海上钢琴师》
我往旁边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小温正有些不满的抬眼瞪着我,电影荧幕反射的光映的他那张英俊的脸柔和了很多。
看起来更像是小时候的沈温。
“我特意放下工作来陪你在家看电影,你在想什么?这么心不在焉的?”
沈温闷闷不乐的道。
他从来没有被这样忽视过。
我摸了摸沈温的头发,试图抚平那炸起来的毛,解释道,“我啊,刚才想起了我们刚认识那会的事情。”
闻言,沈温表情一怔,大概是因为他今天心情好,并没有跟我计较我提起以前的事情,任由我摸顺他的头发,很随意的道,“有什么好想的?那时候我又穷又蠢。”
我没有反驳。
那时候的小温,的确是最单纯的时候。
那段岁月是我所怀念的,却是沈温所痛恨的。
大概是想到这一点,我心情越发烦闷,这时候,沈温用胳膊肘碰了碰我,然后用眼角余光往茶几上的坚果上面扫了扫,道,“我想吃那个夏威夷果,给我剥。”
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弯身就把一罐腰果拿起来塞沈温手里,淡淡的道,“吃腰果吧,家里没工具,开不了夏威夷果。”
沈温一听,不乐意了,一下子坐直了起来,瞪着我,发脾气道,“周闲,你以前就算家里没有工具也会想办法给我剥的,你今天怎么回事?”
看吧,舔狗的下场就是如果有一天你突然不舔了就会被质问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其实舔狗这个词在网络上火起来的时候,我一直不认同。
好端端的专一深情到别人嘴里却成了舔狗这种贬义词。
现在,我却不得不承认这个词。
因为我实在想不到第二个词来如此贴切的形容我自己。
要是我还年轻,我肯定会一枕头拍过去,告诉沈温 “老子不是你的保姆”,然后两个人大吵一架。
只不过,现实是,我已经不年轻了,而且时间明显不允许我跟沈温轰轰烈烈的吵一架。
更何况,吵架又有什么用?
对于一个不在乎我的人,一场合时宜的吵架只是他心安理得离开的借口。
我不会给沈温这个机会。
所以,我望着沈温,疲惫又虚弱的解释,“小温,我腰疼。”
沈温瞬间脾气就被收了回去,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应了一声“哦”
顿了顿,他又责怪我道,“那你不早说。”
我差点没笑出声。
沈温大概是不记得两年前我是因为什么才进了医院,也忘了为什么我至今还待业在家的原因。
“那算了,下次你再给我剥好了。”
沈温自以为很体谅我一般说着,拧开腰果的罐子的盖子,拿起一颗腰果塞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咬着,转移话题道,“继续看电影吧,你不是想看这部电影吗?”
我看着荧幕上英语配音,中文字幕的电影画面,男主在那激情澎湃的弹着钢琴,那美妙的钢琴旋律流转而出,回荡在屋子里。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跟沈温提过我想看电影,但我保证,这部说着鸟语,里头的人金发碧眼的电影,绝对不是我想看的。
我没什么内涵,所以我并不能跟沈温一样看的津津有味的。
在我看来,这部电影充斥着我看不懂的浪漫。
并不是我故意鸡蛋里挑骨头,你总不能要求一个满脑子只懂得维修和搬砖的老大粗去欣赏那唯美的电影画面与坚持所谓的梦想。
梦想是什么?
那对于普通人而言,就是白日梦。
我已经很久不做梦了。
至于电影里那个男主弹着钢琴高雅又帅气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的想起那天那个干干净净,有着一双漂亮手的美少年。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又懒得反驳沈温。
整个屋子回荡着我听不懂的鸟语和浪漫的钢琴声,我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电影,坐太久了,我腰都疼了起来。
我忍不住的伸手去扶酸软发疼的腰。
人真的不能说谎,会遭报应的。
沈温忽然把一颗腰果喂到我嘴边。
我没反应,只是看向沈温。
“看着我干嘛?张嘴。”
沈温皱眉,末了,又补充,“吃坚果,对身体好。”
我张嘴吃下沈温喂的腰果,脆香淳厚,也难怪沈温这么喜欢吃。
“以后少去吃那些路边摊,不干净,对身体不好。”
沈温从旁边抽出一个抱枕往我背后垫了垫,我的腰瞬间舒服了不少,顿了顿,沈温又道,“算了,回头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吧。”
我刚想拒绝,后来一想,我好像没有什么必要拒绝。
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一个“好”字。
电影还没有放完,沈温去了厕所。
我坐在沙发上吃着腰果,这时候,一个铃声响起,那是一首旋律优美的钢琴曲,我很确定那不是电影里的背景音乐,于是,我朝茶几上瞥了一眼。
沈温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屏幕亮着,铃声响个不停,宛如催促一般,一声接一声。
我被吵的耳朵嗡嗡的,上前去把手机拿了起来。
偷看人手机是不道德的,但我不一样,你能指望一个和比自己小八岁的男孩谈恋爱的老男人有什么道德?
来电显示上并没有备注,只有一连串的号码,尾号挺特别,三个八。
沈温有个坏毛病,不爱备注名字,所以就连我都只存在于沈温的通话记录里,当然,也只是一连串号码。
沈温恐怕连我手机号码都背不出一个数字来。
这对于沈温来说也并没有什么麻烦的,毕竟,他很少很主动找我。
眼看沈温还没有出来,手机都快要被打爆了,我按下了接听键。
我对电话那头道,“找沈温吗?他现在在忙。”
电话那头听到我的声音之后却沉默了下来,良久都没有声音,安静到我甚至于怀疑电话那头是不是已经挂了。
于是,我又问了一声,“你是谁?”
这时候,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哼,最后,电话那头把电话生生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