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忘了我是怎么回到家了。
回到家以后,向来自认为身子骨硬朗的我发起了高烧。
我看着显示着38.9的体温计,不由感慨,果然,人上年纪了,身子骨就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了。
年轻的时候,我淋一晚上雨都活蹦乱跳,神清气爽的,反而沈温一连病了好几天。
那时候是谁守在他床边伺候着的来着?
哦,想起来了,是我这个傻逼。
越想起以前的事情,我就越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我烧的脑子都糊涂了,心口就好像被人放了一把火一样,烧的我浑身上下连带着骨头都疼,喉咙干干巴巴的,想喝口水,不过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拼命咽口水,让口水润着干燥到发疼的喉咙。
我真怕我就烧死在床上了,寻思是不是得打个120,摸出手机,眯着眼看屏幕,就看到微信上有个红点。
点进去一看,有人加我。
我没有什么朋友,当然也不会有人加我,当然,那种嘴甜到抹了蜜的卖茶女除外。
我还真是加过那种卖茶女,天天对我嘘寒问暖,一口一个哥哥喊的腻歪,自拍上的她肤白貌美大长腿,只可惜,撩不动我个天生gay佬,聊到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泪跟我说她家爷爷茶庄茶叶卖不出去,我回了一句关我屁事以后,对方把我大骂一顿之后删了我。
之后我加人就格外谨慎,要是再加个卖茶叶的,我又挨一顿骂怎么办?
只不过,很明显,这不是个卖茶的,因为加我的,他自个就是茶中茶王。
我烧成这样,眼眶滚热到视线模糊都能看清楚加我的那个人头像,一个无辜白净的美少年正端着一块草莓蛋糕朝镜头笑,眼睛就跟灯泡一样,闪闪发亮,鼻尖好像还有点奶油,看起来……蠢到家了。
连四岁的小孩吃个蛋糕奶油都不会弄到鼻尖。
好吧,我承认我是嫉妒人年轻又貌美,但你不能鄙视我,换了谁,在病的要死不活的时候发现交往八年的爱人出轨小情人跑来加你微信都会气的跳脚。
我现在是没力气跳脚,所以只好恶毒的心里骂几句泄愤。
还有,我不明白为什么沈温的小男朋友要加我,难道想跟我交流一下睡沈温的心得体会吗?
很快,我明白为什么他要加我了。
云锦书的朋友圈是对我开放的,今天他刚发了一条新朋友圈。
文案是——“不过是随口一提想去北京看画展而已,他却放在了心上,这大概就是被爱的感觉吧。”
配图是云锦书站在画展面前的照片,照片上的云锦书穿着一件杏色风衣,脖子上系着一条白色的羊毛围巾,笑的特别开心。
而朋友圈定位正是北京某画展。
我感觉自己脸上好像被狠狠地抽了一记无比响亮的耳光,抽的我脑袋嗡嗡作响,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原来沈温去北京不是为了谈生意,是为了陪他的小情人看画展。
原来那条纯白色的羊毛围巾真的是沈温照着云锦书的风格给我挑的。
原来沈温并不是无情,他也可以很深情的陪他爱的人去北京看一场浪漫的画展,却不可以冒雨来接我回家。
像是喝了一口浓烈的酒一样,那辛辣火烧的感觉就在胸腔、喉咙肆意蔓延。
我难以忍耐的笑了出来,风灌进干燥的喉咙里,瞬间痒了起来,痒意促使我开始大口大口的咳嗽。
一咳嗽,连带着浑身烧的酸软的骨头都在疼。
我咳的受不了,起身想要下床倒杯水,脚还没有落在地板上,眼前一抹黑,我就摔下了床。
我也没了再起来的力气,干脆就靠着床坐在了地板上,天已经黑了,窗外车水马龙的灯光透进来,我隔着那昏暗的灯光看到了对面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我病的不人不鬼的,一脸憔悴,胡子拉碴,眼底发黑,眼睛充血的通红,嘴唇干燥起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从哪里逃出来的精神病。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笑了出来,骂了一声,“妈的,真像个怨妇。”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大概是见我迟迟不同意,云锦书在验证消息那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黑暗中,静静的躺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上的那句话格外刺眼。
——“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聊一聊。”
我拿起手机,哐哐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聊你妈。”
以简单又亲切的问候结束完这段友好的交流后,我自个爬起来打车去了医院挂点滴。
挂了一晚上点滴,我退了烧,走出医院一看,天刚刚蒙蒙亮。
我回家换了身衣服,带上身份证去了机场,坐上了去往北京的最早一班飞机。
下机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冷风呼呼灌来,我冻的连忙裹紧身上的大衣。
北京的早晨格外的热闹,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北京,我对这个陌生的城市格外的好奇。
在品尝完路边一老大爷卖的北京的特色美食之一豆汁以后,我对北京的好奇荡然无存。
那玩意,酸不溜秋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馊了,尝上一口,那叫一个提神醒脑的。
我很少有喝不下的东西,这玩意除外。
于是,我果断转手买了对面摊的煎饼果子,配着一杯热豆浆,一边吃着,一边打车去了画展。
没错,就是云锦书朋友圈定位上的那个画展。
一个小时后,我站在画展门口,被拦下了。
工作人员很客气的微笑着对我道,“先生,本画展采用门票制,请问,您有门票吗?”
我懵了,我忘了这茬,连忙就摸出了钱包,问工作人员道,“哦,门票多少钱一张?我现在买来得及吗?”
工作人员笑了,“先生,画展门票得在网上抢购,刚发售的当天就已经被抢光了,现在恐怕是买不到了。”
这可就尴尬了,大老远坐飞机过来,结果连门都进不去。
我倒也不是非要进去不可,犹豫片刻,刚打算走,这时候,旁边却走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笑着叫住我。
“我这边还多了一张票,不介意的话一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