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人群的小树林里，李沛然找到杨瑾的时候，她正拉着陆小小不住哀求。
“可是老师已经把我的申请表交上去了。”陆小小犹豫着说。
杨瑾眼眶通红，不住流泪：“没事的，你没贴照片，我就报你的身份信息，只要你不说，我都入园了谁又知道呢。”
“但是老师说要助理……”
“小小，小小你知道的，我也是老师的学生，我进去一样能帮到老师。”杨瑾抓着陆小小的手，在陆小小的衬托下，她就像春天的嫩柳枝，风大点都能闪着她的腰：
“我不像你那么能干，也不像你那么聪明，我睡觉浅根本睡不着，我身体差随便一点什么都会要了我的命，把我丢外边，我会死的！”
陆小小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问题：“可是你昨晚明明……”
杨瑾心中一凉，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其实在长发男进门的时候就醒了的，但她一直装睡，任由事态发展。
如果让长发男得手，自己岂不是又能抓到陆小小的把柄，让陆小小更加死心塌地对她？
只是半路杀出个霜绛，居然真的要让陆小小把这件事捅出去，坏了她的好事不说，还差点让陆小小起疑。
虽然不知道陆小小口中的‘昨晚’是什么事，但是看陆小小与杨瑾的神色，李沛然很快就明白肯定是对杨瑾不利的事。
看来还得自己出马救场，李沛然揉了揉脸，挤出一抹笑，也凑在陆小小身边，久违地牵起了她的手：“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喜欢你吗，因为你的善良。是你昼夜陪我苦读，是你给我熬汤带药，是你一直带给我最多的快乐，你是我见过最温柔，最善良的女孩子了。”
这些天来，李沛然一直把她当空气，手心里那熟悉的温度，久违的温柔，以及曾经那些记忆，潮水一般涌入她的心头。
她太渴望这种温柔了，李沛然需要她，她便从这种需求中汲取自己的能量，就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她明明什么也没为吴教授做，但吴教授仍然给她做防具，指定她入园，愿意偏心她、选择她。
我真的需要通过不断满足别人需求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吗？
不知道为什么，陆小小突然想看看吴教授在哪，她想问问吴教授，但这里只有他们三个。
还差一点火候，决不能功亏一篑。
抱着这样的思想，李沛然一咬牙，将陆小小搂进怀里，就像闭着眼咽下一坨肥肉：“你还是我最爱的那个女孩，是吗？你难道不想在外面，多陪陪我吗？”
“嘿！我说你跑哪去了，人家女孩子上厕所你跟过来干什么!”贺跃武从聚集地跑来，拽着李沛然就走，嘴里还不依不饶：“分手就分手，在这搂搂抱抱算什么！”
知道这人渣多半不怀好意，贺跃武边走边回头嘱咐陆小小：“小小，你别把名额让给他，你报名表上都写了是女的，他要敢冒充你进去，我头一个让他变太监！”
贺跃武这一通闹着，陆小小反而轻松了许多，有他在，基地外的生活或许也不错。
她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上残留着两个人的温度，一个是她心爱的人，一个是她最好的闺蜜，她哪个也舍不得让他们失望。
她点点头：“恩……你去吧，我不会说的。”
“是吗！你真的太好了！小小我太喜欢你了！”杨瑾破涕为笑，狠狠抱了陆小小一把，一刻也不停地奔向入园排队口。
树林里只有她一个人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吃下一颗没有甜味的糖。
她已经这么过了二十年了，真要选择不同的答案，还是需要更大的勇气。
习惯性翻口袋，还真让她翻出一颗仅存的草莓夹心棉花糖，陆小小塞进嘴里，甜得发齁又寡淡无味。
一股大力袭来将她推倒在地，紧接着就是雨点般落下的拳脚与咒骂：
“表子！都是表子！”
“要不是那两个瘙鸡一看就被玩烂了，老子TM来找你？”
“起来啊！昨天晚上不是挺会装纯的吗？”
在尘土与拳脚的交加下，陆小小根本看不清是谁在打她，但听声音，是昨晚那个长发男，她央求着不要再打了，她不会把昨晚的事儿告诉任何人。
但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他，像是受到了什么羞辱，他随手掰下一根树枝，在陆小小身上狠狠抽打：
“MD看着你那身肥肉都恶心！”
“死肥猪，老子TM找你是你的福气！有人看上你，心里爽得不得了吧！”
“什么时候又和吴璞那个傻B搞上了？你挺会安排时间的啊，几个人轮流玩……”
直到那根舞得啪啪作响的树枝无论如何也抽不到陆小小了，长发男才从恼怒中抽出些许神志。
自己的双脚……什么时候离地了？
‘嘭！’长发男的身体被甩在一片无形的墙壁上，四周似乎有千钧重物将他压成块正方体。
在巨大压强下，他的肺部充血，肺泡开始破裂，双目圆睁。
‘嚓！’他像离弦箭，射入高空，高速运动下，树枝与树叶成了凌迟的工具，血肉四溅。
刚冲出刮肉树林又急速下落，像是比萨斜塔掉落的铁球。
在他以为这些折磨会以摔死结尾，但在快到地面时，压力骤然消失，连重力也消失了，他浮在半空，遍体鳞伤地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陆小小在地上盘腿而坐，满身尘土与脚印，她面目无悲无喜，像是随手解题，但双颊泪痕混杂泥土滚滚落下，似为人世困苦落下的慈悲泪。
她的手轻轻往左一挥，他疾速撞向左边的树干，她的手原地画一个圈，他的身体就像麻花一样旋转，他想要尖叫，却被她两指一捏，连喉咙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是摆弄泥点子的女娲，是肆意玩弄造物的上帝。
似乎是想到什么新点子，陆小小饶有兴致地前倾身子，十指舞动，于是长发男就像一块魔方，嘴巴挪到脑后，左眼在头顶，右眼在肚脐，扭成一团近乎圆形的怪物。
‘还没死，我怎么还没死！’视野在疯狂变换，因为他的两只眼睛在全身游走，但又贴心地把他全部重要器官压缩在魔方的正中心，他的大脑能清晰感觉到心脏被大肠挤压着无法跳动。
‘快点，快点弄死我！’
他的脑子里满是这些念头，无暇后悔，只求一死。
忽然，一切变动都停止了，他恢复成人形，浑身上下的伤口也都愈合了……
这是，放过他了？
‘啪！’双手合十的掌声，惊起树林飞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