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兰，你除了抓大鹅就没有别的事情要汇报了吗？若是没有，那你便退下。”
当太后好难。
黎之遥的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可她什么都不能表露出来，必须端庄且稳重，不能留下一点话柄和错处被人挑出。
见太后耐心耗尽，芳兰才连忙出声汇报。
“今日与往日并无不同，常在们都很努力在学习宫内规矩，再过数月便是中元节了，往年宫内都会举办大典，奴婢想在中元节之前教完她们所有宫中礼仪。
“届时她们在大典上见到自家爹娘，也能展示宫内的良好教导，太后您看可好？”
黎之遥装虚弱装了半晌，忽地抬眸，眼里划过沉思，漫不经心道：“这种小事，你决定就行。”
中元节即将到来，那些常在如何，与她干系不大。
反倒是往年中元节大典前，需要太后与皇帝一起去长泽山的玉清观里吃斋礼佛三日。
玉清观位于国都正中之位，又在地势最高之处，以太后与皇帝共同祈福诵经，承蒙天神庇佑，护全国太平安定。
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
可今年偏偏成为太后的人是她，而小皇帝年仅六岁，和她又八字不合，让她一连三天与小皇帝跪在一起诵经礼佛……未免过于折磨。
黎之遥手肘撑在桌案，纤纤玉指按揉太阳穴，神情苦闷。
“凝香，哀家头好痛。”
她不想跟小皇帝一起礼佛，身为太后此事又推脱不得。
明明还有两个月的事情，芳兰非要这时候提出来，不是平白无故给她增添烦恼吗？
凝香的小手接替她的手指，按在她的太阳穴处轻轻按揉。
“芳兰，没看到太后不舒服？还不赶紧退下？”
“我……”
芳兰迟疑，低着头，双手贴在地面，跪得规规矩矩，“太后，奴婢知道您身体不好，奴婢也不想打扰您养身体，只是奴婢回宫的路上遇到了摄政王。
“太后，摄政王邀您明日下朝与陛下一同在御花园赏花，还说有要事要与您和陛下商议。”
这都是什么事啊？芳兰欲哭无泪，老老实实将洛尘南交于带事情说出。
她拿着定鸾殿的俸禄，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当值，也不知道摄政王是怎么想的，居然这么大胆让她传话？
做了亏心事的芳兰瑟瑟发抖，生怕黎之遥因为这件事对自己动怒。
嗯……怎么没动静？
芳兰试探地抬起头，黎之遥闭目养神，修眉紧锁，凝香还在替她按摩穴位。
“哀家回去的，你们都退下吧，哀家今日乏了，想早些歇息。”
以芳兰为首的宫人纷纷退下，由凝香伺候黎之遥梳洗。
“太后，最近付诗萱一直在堵陛下，从他下朝那一刻开始，便无一刻安宁，余常在因此寸步不离跟在他身边，哪有功夫跟你们去御花园静坐闲聊？”
“你以为洛尘南约我是为了闲聊？”
黎之遥懒懒抬起眼皮，睨了她一眼，任由凝香继续拆下头上钗式，“洛尘南碍于礼数不能直接与我面谈，故此以皇儿当借口。
“虽不知他明日要与我说什么，但明日一定没有皇儿。”
凝香摘发饰的手一顿，“太后，那咱们还去吗？”
“去，当然要去，他都让芳兰来跟我传话了，定是有要事。”
她与摄政王明里暗里交锋到现在，也该好好聊聊了。
……
次日，御花园。
朝阳初升不久，明亮又耀眼，清晨的风温暖不燥热，吹得黎之遥身心舒畅。
黎之遥闭眼感受着和煦微风，睁开眼看着眼前一片黑焦狼藉，被烧毁的树木枝叶，
轻叹一声，移开视线，眼不见为净。
洛尘南这次约她的内容，她大概已经猜到了。
“太后，摄政王来了。”凝香轻声提醒。
黎之遥睁开眼，看到男子一身玄色衣袍，翠竹银色波纹随着他的走动起伏时隐时现，腰间挂着一把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铁剑，小巧可爱中带着肃杀之气。
“微臣给太后请安。”
来者单膝下跪，行跪扣大礼，倒是让黎之遥有些惊讶。
先帝在世时曾特准洛尘南免除一切叩拜大礼，只许问安即可，在黎之遥的印象中，也就先帝离世的时候洛尘南跪了一下。
往日他与小皇帝见到她行的礼，可都是心不甘情不愿，敷衍至极的作揖礼。
黎之遥轻笑了声，对凝香挥手。
“快给摄政王赐座，听闻摄政王身体欠佳，积劳已久，可别跪坏了身体。”
“微臣多谢太后体恤。”洛尘南抚袍站起身，掸了掸灰尘，不偏不倚地立着。
凝香吃力地搬着椅子，洛尘南身旁的人见状上前帮忙。
红木太师椅落于洛尘南身后，他直接落座，开门见山道：“太后，今日借着陛下的名义邀您出来，主要是与您商议后宫之事。
“按理说，后宫之事不该微臣插嘴，但新帝年幼，后宫之事恐有思虑不到之处，尤其是立后一事。太后，今日微臣冒死揣测，如果是推举臣与陛下看中之人为后，太后可会满意？”
嗯哼，直接试探？
黎之遥对洛尘南的印象不免有所改观，以前只当他是会坏她好事的拦路犬，如今他的地位提高了，是一只会给人节省时间的拦路好犬。
开门见山，就有开门见山的谈法。
“摄政王说笑了，但凡是品行端正的妃子，有母仪天下的风范，无论是谁，哀家都会满意。”
她笑了，洛尘南也笑了。
两人都是聪明人，何为“品行端正”，还不得看太后的衡量发挥？
一个上位不过几天，就能让小皇帝被众人视为“不孝”和“荒淫”的人，更别说让她不满意的小皇后上位会被议为何种人了。
“太后所言在理，但国不可一日无后，早日定下对天下都好，依微臣之见不如陛下选定一人，太后选定一人，再从其二人比试中选出最佳国后，可好？”
“摄政王所言倒是新奇，但哀家为何要答应你，插手这件事呢？”
“太后，你也不希望自己在深宫唯一能散心的御花园，被人毁之殆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