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go
女频 男频 成为作者 作者福利 APP下载

第39章:阳谋(中)

  • 作者:妓和不如
  • 发布时间:2022-09-25 00:34
  • 字数:5100
  • +书架

这一切看似赘述,实则发生在瞬息间。原本惨遭毒手,性命之忧的三人,一下子得以喘息。安妮娅瞪大眼睛,一时想不出发生了什么,昏暗的山谷内,林孤生沐浴在金光下,被一种神秘力量笼罩得以悬在半空,紧闭着双眼,陷入了昏迷。那儒仙虚影一手一个探出手印,强势镇压了方才还藐视一切的二人。

“你……”

青鹭姣好的容颜一片青白,满目仓皇。

“唔——”

儒仙沉吟,凝视二人,似乎要将二人堪透,或许是这一缕意志的能力有限,没有成功:“魔功……你们是天授帝培养的亲信?”

二人咬牙,愣是不闷哼一声。

“罢了,自有变数,也有定数。”

儒仙似乎感慨物是人非,自嘲一声,二人顿时头皮发麻,瞬间被浩瀚如星空般的力量泯灭了意志,形神俱灭。儒仙回眸俯瞰了摇摇晃晃艰难爬起来的风伯和不知所措的安妮娅,摇了摇头,最后目光逗留子在林孤生身上才略现柔和,最终,他的虚影逐渐暗淡,林孤生身上的光华也渐渐褪去,安妮娅赶忙接住他的身体。

山谷又恢复了死寂。

“咳咳,咳。”风伯咳出一滩血,单手点穴,调集真气让那断臂的伤口结痂,沉沉道:“此地不宜久留,得尽快离开。”

安妮娅楞道:“去哪?”

“北漠。”

安妮娅不解:“为什么?萨满教一定会在后面的路设下重重关卡,大阿尔死了,一定会有人来追杀我们的。”

风伯凄然一笑,指着身后黑漆漆的谷道:“如果是皇帝的密令,那么冀州牧一定也是知情者,往回走,也会陷入冀州军的十面埋伏中。尤其如此,不如入北漠,沿着长城古道西行。”

安妮娅似懂非懂,明白了风伯的顾虑,换言之,三人现在是前有虎后有狼,真是可笑,北漠萨满教想杀了几人借机宣战,大凉似乎也是同样的想法。

整整十来车的金银珠宝、瓷器茶叶、棉花绸缎,就这么不得不放弃了,真是可惜。

只是眼下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

但是风伯仿佛不愿意放弃这些财宝,也可以说今天发生这一切都是在他预料之中,他不紧不慢掏出一份古朴卷轴,铺展开来,拿出火折子点燃,令人惊奇地一幕发生了,随着卷轴的燃烧,一道道晦暗的符号溢出,漫天青白相间的光华大盛,很快形成一道漩涡。

风伯将十几辆马车的财宝都扔了进去。

“这是什么?”

风伯沉沉道:“仙术卷轴,可定点传送货物,消耗品,日后公子需要钱,需要很多的钱,这些财宝不能丢下。”

安妮娅更加费解,只是把怀里的林孤生抱得更紧。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的心很沉重,好像预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三头卷云驹性情温顺下来,也许刚刚的焦躁就是来源与躲在暗中伺机出手的黑豺和青鹭。

因为时间紧迫。

林孤生还在昏阙,只能忍痛舍去一头战马,风伯走到其中相比更为健硕的马儿身前,马儿似乎知道眼前的处境,主人不得不舍弃他了,显得很急躁,努力伸出头轻轻蹭着风伯的手,眼含泪水。

“你比它们更加健硕,在野外生存的可能性更大……若是幸遇到有人,也好留住你,去吧。”风伯叹息。

马儿悲鸣。

“去吧。”风伯决然道。

马儿再一次蹭了蹭风伯的手,一步三回头,最终消失在山谷尽头,马儿聪明,知道自己的品种在北漠不可能活下来,只能往回跑,希望能被冀州军发现,还能继续服役。

如此,三人两马才继续上路,穿过一线天往西而行。

……

风伯抱着林孤生刚走三个时辰。

三个旗的冀州骑兵奔驰而来,先是派出海东青飞禽打探,再派一个营的先头部队探路,最后看到山谷的满地尸体,赶忙回去通报。

“主公,这里是长城边界,还是提防点的好。”一军师模样的白髯老者低声道。

马车探出帘子,一沉稳严肃的中年人探出头,笑道:“无妨,若是遇到北漠狼骑巡逻,也好杀了就是,到时候禀报皇上说北漠蛮夷伺机南下劫掠,岂不是正好给了皇上对北漠出兵的借口?”

此人是冀州牧,张迁,字南抚,四世三公,是冀州的实权掌控者。

“报告主公,山谷发现数百具尸体。”

一先锋官策马出来,单膝跪下行礼。

“哦?走,去看看。”

张迁出了立车,上了一头马匹,被一众将士拥簇进了一线天,果然,看到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他不由大喜,尤其是那些蛮夷尸体间还夹杂着许多银色铠甲的铁军,立刻传令搜寻林孤生。

搜寻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不多时,有部将传来消息没有发现林孤生的踪迹,连十几车的金银细软也不翼而飞。

张迁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冽道:“什么情况?”

军师微微作揖:“主公,看现场的惨烈程度,怕是有人捷足先登了,林孤生应该是逃走了。”

“逃?他能逃到哪里去?哼哼,传令下去,增兵封锁冀州长城边界线,务必活捉林孤生。”

军师哈哈大笑,压低声音道:“主公,其实咱们已经完成任务了,林孤生插翅难飞,咱们只要守好边界线,再一纸千里飞雁传书敦煌,让西域王也和咱们一条心,封锁西域边线,盘查明珠古道,那林孤生就算是手段通天也会被咱们困在北漠。如此一来,林孤生就是萨满教的掌心玩物,皇上也能顺理成章出兵,发动战争,一举灭掉北漠。”

张迁嘴角上扬:“如此,等大凉把北漠纳入版图,当属我邯郸府和敦煌府。”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言中。

……

风雪客栈。

位于一线天西北八十里的一个戈壁滩上。

多年来,许多满怀信仰和对生活希望的男人毅然北上,想在这群山和草原上寻找机缘,有的是寻找天材地宝的,也有猎杀珍惜动物妖物的,自然也有逃荒避难的,天下熙熙,人潮攘攘,时过境迁也就形成了这么一家私营驿站。店主黑阎罗,据说是琼州人,外人很难相信在如此偏僻人迹罕至的地方,会有一个辗转几乎半个大陆的极南之岛的人来这里开店。

风伯和安妮娅把马儿拴在马厩,进了客栈。

这客栈是标准是大凉规格。

一入门,灯光昏暗,十几个来自天南海北的汉子在大火怼前烤火。

冷风灌入,众人情不自禁一个哆嗦,有一脾气暴躁的汉子“锉”地一下子站起来,怒骂道:“格老子的,关门不懂么?”

可看见浑身染血,杀气凛然,还断了一臂的风伯,不由心生怯懦,闷闷地坐下。在场的都不是普通人,因为北漠排外,大凉人的面庞很不讨喜,这些在北漠讨生活的人都是有武艺的,不然也不可能在这冰天雪地存活,一下子看出风伯是个高手,何况还浑身血迹?

有觊觎安妮娅美色的人只好收敛心神,让出位置。

黑阎罗见状,端了一坛酒水走过来,递给风伯:“朋友这是……和沙狼发生冲突了?”

他总不能直言是不是和北漠官兵发生冲突了吧?也不排除在冀州边界杀了官兵逃命。

风伯喉咙沙哑,接过酒水,递给安妮娅,自若道:“不是,老哥放心,我们稍作休整,马上就走,绝不给贵店添乱。”

黑阎罗干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倒不是这个意思,开门做生意,哪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今年这个鬼天气,天冷,老哥先好生休息,我去烧壶热水。就算你想走,你怀里的年轻后生怕也挺不住,入夜了更冷哟,老哥还是在小店休息一宿再做考虑吧。”

风伯点头,掏出一枚金锭放在桌上,道:“谢谢。”

黑阎罗也没拒绝,收好金锭,倒是其余汉子满眼热切,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火盆里燃烧着并州的煤炭。

火光映照在一圈的人的脸上,一年岁较大的老者问道:“老哥,听你腔调是中州人吧,出手这么阔绰,怎么也来这贫瘠之地?”

风伯漠然,那老者脸一红,因为这是摆明了的,安妮娅是标准的北漠女子模样,虽然长裙以及污浊不堪,但头戴的琥珀蓝玉装饰那么贵气,那这二人的身份一定也是世家豪门,更别提被风伯搂在怀里的翩翩少年了。人看一张皮,脸面这个东西,其实气质都是写在脸上的,躺满是常年奔波荒野的糙人,脸上坑坑洼洼,常年被日晒雨淋,早就黝黑的不成样子,哪里像这两个年轻人,白皙如玉,光滑细腻的。

很快。

黑阎罗端上来热水,还送上一张毛巾,和一杯苦茶。

风伯谢过后,认认真真给林孤生擦拭血迹,又喂他喝水。之前的儒仙意志,算是替林孤生挡灾了,他输入真气在林孤生穴位游走,没多久,“咳咳”一声,林孤生幽幽醒来,第一眼是迷茫,看到那么多陌生的目光打量自己,他很快明白自己的处境,只是低声道:“这是哪?”

“客栈。公子放心,我们暂时无虞了。”

林孤生点头,从风伯怀里起来,看到安妮娅也是这般狼狈,叹了口气,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没多问:“我们要去哪?”

风伯不假思索:“转道,沿着长城西行,从明珠古道下西域。”

听到二人谈话的那老头吃惊:“二位,这可使不得啊,从这里到明珠古道,途中无任何驿站人烟不说,光是这天气,这路途,怕是来年春都不一定赶到啊,十死无生。”

端着一叠烙饼走来的黑阎罗也点点头道:“是啊老哥,此去明珠古道,最近的路程也有三千里,且是多荒山野岭,难啊。”

风伯漠然。

见他不为所动,黑阎罗也不敢多问,明显人家是有什么苦衷,也是,能到这个地方的人谁不是有苦衷呢?他把烙饼递给几人,就自顾自退下了。

客栈很压抑,这里的人彼此都有戒心防备,因此就算是睡觉也睡的很浅,各自都留了心眼,刀剑不离手。现在已经深夜,外面风雪很大,狂风怒号,林孤生见安妮娅实在困意疲惫,笑了笑把她搂在怀里:“睡吧,你先睡,我守着你,我昏迷了一路,不困,不累。”

“好。”

安妮娅贴着林孤生的胸膛,点了点头,她的确是太累了,在风雪中颠簸了一路,要不是北漠人骨子里的坚韧,她的手早就冻僵,要不是惦记林孤生的安危,她早就支撑不住,现在总算可以放下心来好好休息。

林孤生叹息一声,回想之前那黑豺和青鹭的狠辣,不由后背发凉,宫里什么时候有这等高手了?风伯的水平他很清楚,不说无敌,也能纵横江湖,和那些成名已久的宗师都能打得有来有回,结果面对青鹭一个照面都撑不下。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只是现在人多嘴杂不方便问。

怀着疑惑,林孤生眯起眼小憩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风伯叫醒了林孤生,原来不知不觉林孤生也靠着风伯的肩膀睡着了,只见风伯很严肃地说道:“公子,时辰不早了,该走了。”

“好。”

林孤生不是矫情的人,把安妮娅叫醒,三人趁着夜色出了客栈,推开大门,冷风灌入,又把一个人弄醒了,林孤生只好抱拳道歉。

现在应该是卯时。

风雪停息,原野上积攒了厚厚的积雪,卷云驹又称“卷鬃踏云宝驹”,顾名思义,就是能在云端奔行的宝马,可日行千里,这点积雪还影响不了卷云驹的速度。

“风伯,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伯单骑,道:“没什么,是当年将军为您求的一道护身符救了咱们。”

“咱们去西域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转道回冀州?”

“公子,恐怕冀州牧要对咱们不利,眼下只有西域一条路可走了。”

林孤生沉默许久,道:“风伯,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风伯不语。

就算再傻,林孤生也明白了,自己成了大凉和北漠发动战争的借口。只不过这场战争比较奇怪,似乎大凉皇室和北漠萨满教都有必胜之心,都想发动这场战争,那为何还要牺牲他?

……

中州,天下城,深宫。

天授皇帝虽然在群臣眼里是喜怒无常的暴君,在百姓眼里是沉溺酒色的昏君,实则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他是一个极其自律的人。比如老太监黄石,自幼的陪伴,皇帝在他眼里几乎是天下最勤恳的人,幼年起,太后就对他要求严苛,除了饱读诗书,还要闻鸡起舞,亲自上马研习骑术,卯时起床已经成为习惯。

“陛下。”

“嗯,这个点,黑豺和青鹭已经得手了吧?”正在宽衣的姬洹慵懒道。

黄石“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陛下……黑豺和青鹭的魂牌……碎了。”

穿好衣服正在铜镜面前整理衣襟的皇帝一下子愣住了,随即脸色发寒。

黄石是真的很悲伤,他和黑豺青鹭共事三十多年,情同手足,都是皇帝陛下的左膀右臂,如今故人凋零,心中不是滋味。

“就凭单风?不可能,绝无可能,黑豺和青鹭怎会失手?可是帅府暗地里派遣了其他高人?”

黄石诚惶诚恐,抹着眼泪,低头不语。

“哼!”

黄石战战兢兢道:“陛下,老奴收到冀州牧的密信,果不其然,萨满教已经对林孤生出手。张迁已经下令封锁边线,老奴觉得……林孤生已经是没有生机可言了。”

“也罢,也罢。”

皇帝叹息,对于自己培养几十年的亲信被斩杀,这种高手培养本就不易,这么多年的皇权斗争早就没剩下几个,现在又死了两个,他怎能不痛心?偌大的天下,也唯有黄石这些老部下是他最信任的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都比不上这份信任。

“宣百官上朝吧。”

黄石应声下去。

……

金銮宝殿外。

百官捧着笏板,互相扎堆聊天。

天授帝不经常早朝,是不定时早朝,所以每日百官都会候在殿外等候,和往日一样,官吏们压根不认为今天会上朝,只是走个过场,就可以回去补觉了。

兵部尚书严冬独自靠在一颗雕龙宝柱上,公孙迟笑着走来,一脸神秘道:“严大人,你猜今天皇上要召咱们上朝吗?”

严冬斜睨着他,冷冷道:“我猜就是这几天,算了一下时辰,林孤生应该出冀州了,怕是就今天了。”

公孙迟也意味深长地笑了:“如果是今天,一会咱们该怎么说?”

严冬冷笑:“还能怎么说,当然是主张出兵。”

公孙迟嘿嘿一笑:“出兵,出哪家的兵?邯郸兵是兵,敦煌兵也是兵,咱们中州兵依然是兵。”

“公孙大人是文官不懂战争,所谓战争,兵马不过是其次,主要是统兵治军的将,应该是主张出将。”

公孙迟哈哈大笑,一脸深意道:“那依严大人的意思,皇上要派遣什么样的大将才能震得住北漠的蛮夷?”

严冬嘴角上扬,嘲弄道:“自然是兵马大元帅,除了他,谁能对抗那些凶悍的蛮夷?”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言中。

扫码下载APP

命与自由

群雄逐鹿

  • 绿
  • A
  • A
  • A
  • A
  • A
  • A
下载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