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院子,卫燕翎把帖子放在桌上,看着面前眼生的少女。
“清如见过姑娘。”
少女面色淡淡,但还是对着他弯了嘴角,身上是淡色衣衫,头上一朵白色绢花。
“丧事都处理好了?”
“都好了,回来伺候姑娘。”
“不急,你一路赶回来也累了,后日再来伺候吧。”
清如面露感激,躬身施礼:“多谢姑娘。”
卫燕翎点点头,清如随即下去了。
她往后一靠,捞起那个帖子,帖子是一个精致的信封,打开来,里头的纸还带着一股花香。
看字——
她眉头微微皱起,把那张纸上下左右调转了个遍,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圈鬼画符。
看不懂。
什么东西?难道是草书?可是她看师傅曾经写的草书也不长这个样子啊。
算了,待会问问寒儿吧。
她把信收起来,放在小几上,门口帘子掀起来,问渠又进来了。
“姑娘……”
“嗯?是姨娘他们要来了吗?”
“不是,是门房说姑娘定的橘子送来了。”
“……哦,让他们送过来吧。”
她笑着拿起了手边的书,不多时,院子里多了两筐橘子,她出门去,看着送橘子来的人。
居然……
“有劳了,这位小哥,我还有几句话想要转告给你们家老板,随我过来吧……问渠,你先叫人帮我把橘子收好。”
问渠招呼着小厮把东西抬到了另一个屋子里,卫燕翎挑帘子进了正厅,指了指椅子:“请坐。”
“多谢卫姑娘。”
“公子居然亲自来送这些橘子,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呢。”
云砚低了低头:“卫姑娘客气……叫小人云砚就好。”
“好,云侍卫来……是他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云砚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心虚:“实不相瞒,是小人自己想来的。”
卫燕翎眼里适时地划过一丝失落,随机打起了精神:“尹妹妹可还好?”
“公主只是禁足而已,最晚春猎,公主一定会出来的。”
“果然是公主……”
“是。”
卫燕翎没再提这个话题,笑道:“你起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十八那日的宴会,姑娘可还有帖子?”
卫燕翎看他一眼,笑着:“帖子都已经发出去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写一个。”
“有劳姑娘。”
………………
“云砚,你到底干了什么多余的事情?”
尹朝岚眉头紧蹙,一贯温和的脸上有几分严肃。
云砚神态自然,把信双手递给他:“属下只是去送橘子了。”
“……那这又是什么?”
“是卫姑娘给的。”
尹朝岚定定地看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云砚。”
“属下在。”
“……罢了,我看看就是。”
他接过信,打开,上头有几句话,并不是他以为的宴会邀请。
“我才疏学浅,取名字最是不擅长,公子替我写一首切合景致的诗,我取几个字拿来给我的院子命名如何?”
他看罢,折了起来。
“云砚,备纸笔。”
“是。”
云砚推他去桌前,磨墨,纸笔摆好,他提笔蘸墨,要落笔时却突然顿住了,有把笔放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向云砚:“云砚,我很好奇。”
“公子好奇什么?”
“你也不是会轻信别人的人,为什么就觉得她接近我,没有别的目的?”
云砚思考了一下,满脸认真:“公子,属下四岁就跟在您身边,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了很多,或许,您留心一下,也不会觉得她有别的目的。”
他这个回答实实在在的出乎尹朝岚的意料,他晃了晃神,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那又如何呢。”
“公子……就算公子觉得不如何,是不是该和卫姑娘说清楚?”
尹朝岚过回过头,拿扇子敲了他一下:“云砚,你和她也不过是几面之缘,倒像是变成了她的人似的。”
“公子,冤枉啊!属下可是一颗心都为了您着想的!”
“好了,别贫了,”他低下头,把那封信又打开来,提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好”字,晾干了之后递过去,“拿去给她吧。”
“是!”
“等等……”
“公子?”
他打开扇子,无意识的摇了两下,下结论似的补充了一句:“你问问宴会什么时辰结束,我晚些再去。”
“是。”
两个姨娘看着还算规矩,她们的儿女最大的也不过八岁,都只是孩子而已,卫燕翎挑了几个小玩意儿送给他们,小孩子还没有那些恩仇,接了好东西,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
卫燕翎乐得没有纷扰,正想拿那张帖子去找寒儿,耳尖一动,低声说了一句:“进来吧。”
云砚一个闪身,帘子掀起来了一瞬,下一秒人就在屋子里了。
“卫姑娘。”
他看起来像是遇见什么好事儿的一样,脸上的高兴都已经浮于表面了,伸手把那封信拽出来递给她:“姑娘,公子说,要晚一点来,不知道宴会什么时辰结束?”
“约摸……未时正吧。”
她笑着接下信,打开来,就只有一个好字,这个字和天泉山庄扁额上的字体一样。
很好看。
卫燕翎摩挲了一下这个字,看看屋子门口。
以后,她一定要他亲自写一个匾额给她!
“云砚。”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卫燕翎脑子飞速运转,点点头:“他……有自己的宅子吗?”
“有,在城南,上阳街醉春酒居向东一里,尹府。”
尹朝岚做梦都没想到,这一趟他并没有透出一点点委婉拒绝的意思,云砚还把卖了个底儿掉!
不说他,就连卫燕翎也愣住了。
“噗——你就这么信我啊?万一我图谋不轨,或者对他不怀好意,怎么办?”
云砚笑了一下:“实话实说,当然担心,但是我觉得姑娘不是那样的。”
“为什么?”
“感觉。”
“是吗?”
她笑的跟真切了,看着他的身影,恍然之间,他的身影和另一道身影重合,那张满是烫伤疤痕的脸印在他的脸上。
她突然之间明白了。
原来是你。
还好,你跟他还是这样好的。
“原来是这样……云砚,我想找时间去你们府上一趟,试试你们的能力。”
“啊……那我回去跟公子说一声。”
“也好。”
一场悄无声息的合作,就在云砚坑主子的情况下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