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阮阮隔着帷幔直盯盯地看着苏钦。
许是目光太长久，长久到看台上的苏钦都察觉到了，眼光缓缓和帷幔里的秦阮阮相对。
秦阮阮有些心虚，率先移开了目光。
其实从外面不可能看清帷幔底下的脸，苏钦只是觉得十分熟悉。可一看打扮，一身火红的长裙又不像是故人会穿的衣裳。苏钦挑了挑眉，收回了视线，觉得有些烦躁，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重新将视线放在烟花上。
“阮阮。”霏儿悄悄地拉了拉秦阮阮的袖子，语气有些兴奋：“苏钦少爷来荆州了，你们有时间联络感情了。”
秦阮阮有些烦躁，摆了摆手：“霏儿慎言。”
秦阮阮觉得自己上次的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且没有收到回信，也说明想来苏钦大哥断了念头，今日来荆州定是公事，自己此刻应该避嫌才是。想到这里又不禁庆幸自己买了顶帷帽，不至于两人见面尴尬。
霏儿有些落兴地瘪瘪嘴，又跟张颖一起欢天喜地看烟花了。
让秦阮阮感到微妙的是，周围的人也围绕这位皇亲贵胄展开了讨论。
“这就是那位贵客？长得好生俊。”
苏钦的堂姐既然有本事当宠妃，样貌定当不俗，有亲缘关系的苏钦自然也不落下风。苏家一族百年书香门第，最重风骨，小辈们无不是墨堆里长大的。个个都一身内敛典雅的气质，其中由苏钦更甚。所以他只是坐在看台上看景品茶，一举一动也足够吸引人视线。
“你瞧这举手投足，不愧是皇亲贵胄呢，就是比常人好看多了。”
“我听说啊，这是皇后的弟弟呢！”
“什么啊，我听说这是王爷。”“”
路人讨论的越来越离谱，秦阮阮抿着嘴不发一言。
“不是不是，你们都说错了。这是苏家的少爷，是苏贵妃的表兄弟。”霏儿不知道何时注意力转移到了路人的讨论上，还参与了进去。
秦阮阮心里觉得有些不妥，刚想制止，果然就听到霏儿有些沾沾自喜的说：“这苏大人为人也好，样貌也好，家世也好，在京城可是好多闺阁少女求也求不得的，可他呀只喜欢我们家小姐。”
秦阮阮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打断了霏儿要继续说下去的势头。
“霏儿！别胡说八道！”秦阮阮强硬地拉着霏儿，背过身朝外围走去。
看台上的苏钦注视着那身火红的少女，看着她拉着一人挤过人群朝外围走去。
少女消失在视线里，苏钦才回过神。
秦阮阮拉着霏儿来到一个人相对较少的地方才停下，转过身严肃地开口：“霏儿，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我和苏钦大哥最多只是兄妹，事实上说兄妹都已经是我们攀附。我一个被逐出秦府的庶女是没有资格和苏大哥在一起的，不仅如此，我也不喜欢苏大哥，我对他只有感谢。”
霏儿被秦阮阮急言令色吓到了，怔怔地没有说话。
“唉。”秦阮阮见到霏儿这幅模样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了。刚想柔声宽慰一下。
“你是为了纪鸣吗？”霏儿忽然开口。
秦阮阮立刻皱起了眉。
“你还喜欢他？你们最近还见过面吗？苏少爷的确倾心于你啊，苏钦少爷已经写信求娶你，只要你愿意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明知道嫁给苏少爷我们的境遇就会大有不同，你究竟在固执什么？”
霏儿越说越激动，心里认定秦阮阮就是走入了迷途，试图把秦阮阮说服。
“苏钦少爷今天来荆州一定和你有关，阮阮，那纪鸣有什么好，空有一身皮囊，杀人犯法，十恶不赦，你别执迷不悟了，最好的就放在你面前啊！”
“霏儿！”秦阮阮被霏儿的一番言论惊地睁大了眼睛，忍无可忍：“我不喜欢苏钦！你不该当着这么多陌生人的面惹是生非讲苏钦大哥的事，更不应该将我编排进去，苏钦大哥不会娶我，你这是传谣！”秦阮阮转过头去，继续说。
“我已经在信上与他说清楚，我不嫁他，我会与他避嫌，你也不要再与别人说这种话了。”
“阮阮……”霏儿一副恨铁不成钢，冲动地甚至撩开了秦阮阮帷帽下的丝网：“你当真跟苏少爷明说了？”
秦阮阮没料到霏儿如此举动，还是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是。我已明说。苏大哥未回信已经说明他会放弃。我只当他那日的话是玩笑，你也不必再放心上。”
“你！”霏儿气得卡壳，顿了半天，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好，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我回去了。”
帷幔落下，秦阮阮握紧手想挽留：“霏儿……”
可霏儿只给秦阮阮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
……
过了好一会秦阮阮才原路返回。
张颖看到秦阮阮独自一人回来，十分疑惑：“阮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啦？霏儿呢？春满楼的美妓们都表演一半儿啦，你们干什么去了？”
秦阮阮沉默良久不知如何作答。只憋出一句：“她说她先回去了。”
张颖歪了歪头，看出了不对劲，但极有眼色的没提，反而把话题转移到表演上：“快看快看，春满楼不愧是名声传千里啊，里头的姑娘个个都水嫩嫩的，你看看这腰，啧，你看看这腿，啧啧，我可爱死了。”张颖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起舞弄影的美妓。
跟张颖一样的还有周边的荆州百姓。
“这次知州是下了大血本啊，这么美的舞得花多少钱。”
“是啊是啊，看一眼少一眼啊。”
秦阮阮看着台上翩翩起舞的美妓们，心说这话说的没错。
台上这几位无不是身材火辣，婀娜多姿的。不知道春满楼是如何教导的，这些美人一个个举手投足间净是风情妩媚，芊芊细手一挥就带起一阵香风，盈盈柳腰一折就引起一片惊叹。像有魔力般，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除了一人。
苏钦看着那红衣少女又回到了人群中，身边少了一人，看她抬着头的方向，似乎也对这些舞姬移不开眼。
苏钦喝了口茶水，不知为何这女子莫名吸引自己。想把视线移到舞姬身上，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对面的知州也是一盏一盏的茶喝着，没怎么看舞姬，毕竟家里管的严。这就不小心看到苏钦朝着一个红衣女子失神地看着。宋知州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看那位带着帷帽也遮不住风姿的女子，心想或许他也与自己一样。
正好苏钦回过头来两人视线相撞，宋知州率先举起一旁的酒水遥遥敬了一杯。
出于礼节滴酒不沾的苏钦也皱着眉头喝了一杯酒，一杯饮毕，苏钦有些不适，揉了揉眉心。
这个小动作被宋知州注意到了，于是又唤来一个小厮上了些新鲜糕点送到苏钦桌上。
“苏知州请品尝这是我们荆州的特色小吃，菊花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