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实在很抱歉。”
面对下属、战友，薛千萍一直都表现出干练果敢的一面。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不断追击SS-9782的这段时间，她到底流了多少泪。
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名字变成灰色，而自己却只能不断地不断地追击那该死的机械生命，明明可以救下大部分人，可为了那微乎其微的最坏可能，却只能袖手旁观。
作为指挥官，最为战力最强的战神。
她承受的不止是敌人密集的炮火，同时还有内心的煎熬和自责。
回想起李旧说的“坚持还有必要吗”，她真的很想告诉对方可以撤退，可她却知道，一旦两人知道所有出口都被封死，两人的精气神将会彻底被击垮。
死亡会更早来临。
再次看了一眼战时频道，牛永浩的名字也暗淡了下去。
“希望你们安好。”
说完最后的祝福，薛千萍进入暴走模式，遇神杀神，遇佛弑佛，完全不顾自己安危，誓要将SS-9782斩于刀下。
翅膀折了，她没有在意。
胸口被划出一道血痕，她也没有在意。
现在，她在意的只有SS-9782。
然而机械生命实在太多了，每时每刻都有敌人挡在路上，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炮火袭来，不要命的打法并没有缩短二者间的距离，反而因为对方增援太多的缘故，使得距离越来越大。
……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机械生命围攻李旧和扈恬雅了。
但耳边不断传来的枪炮声，以及脚下时不时的剧烈震动，都预示着薛千萍那边的战况已经进入白热段。
扈恬雅担忧的说道：“老师那边战况好像很激烈。”
“你想去支援？”李旧问道。
扈恬雅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她确实很想去支援，可又怕连累李旧。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那边看看。”
李旧的想法和扈恬雅相似，但又有所不同，他很明白薛千萍不能被机械大军牵扯住，同时也是真有一点不成熟的计划想试试。
“我和你一起去。”
李旧有些纠结，但仔细一想，将扈恬雅留在这同样危险，挣扎片刻，最终还是做出艰难决定，“行，但你要听我指挥，决不能擅自行动。”
？？？
顿时，扈恬雅脑中就填满了问号，
明明实力没自己强，职位没自己高，为什么要表现出一副自己是拖油瓶的表情。
想要反驳，但面对李旧认真的表情，扈恬雅却不知该怎么反驳了。
或许他真有反败为胜的法宝吧。
“行。”扈恬雅干脆的说道。
这次轮到李旧有疑问了，什么时候这匹野马如此温顺了？
“记住，你不要擅自行动，否则引起敌人的注意，我们俩就彻底完了。”李旧还是有些不放心，临行前不断嘱咐扈恬雅。
扈恬雅给了李旧一个放心的眼神，反而让李旧更不放心了。
说到底，“黑荆棘”就60多立方公里，最大直线距离也不过3公里。除了有些绕路外，从一端走到另一端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两三分钟的功夫，两人就看到了战场。
这里早已被各种炮火轰的面目全非，道路被熔化，房间被摧毁，裸露的钢条随处可见，浓厚的烟雾让人看不清前路。
但在感知范围内，至少有上百个机械生命。
他们或活化枪支，或活化汽车，或活化火炮，甚至还有活化冰箱彩电等家用电器的。
有远程攻击手段的皆在远处打黑枪，没有的则前仆后继向中央涌去，誓死也要将烟雾中闪烁的女人困住。
这还只是靠近两人方向的机械生命，其余方向还有更多。
突然，女人朝两人突围过来。
但又在瞬间南辕北辙，朝身后无数机械怪物冲去。
薛千萍已经发现两人了。
“停，就是这儿。”
李旧瞬间停下，用暗灵将两人包围住，并瞬间物质化。
这一招虽然不能有效隔绝敌人的扫描，但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有些用处，也就是靠这一招，两人才能成为除薛千萍外唯二的幸存者。
扈恬雅咬紧牙关，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反驳李旧，但当她看向李旧时，气却不打一处来。
原来李旧在隐藏住二人后，就盘腿坐了下来，双目微闭，神情肃穆，如同高僧入定一般，这哪里是支援的，分明就是超度亡灵呢。
“你……”
“嘘！”
正当扈恬雅发问时，李旧将手指按在扈恬雅嘴边。
被这么突然袭击一下，扈恬雅当即就想给李旧一个爆栗，可不等她有所动作，却惊讶的发现离二人最近的一辆车载火炮将炮口从薛千萍身上移开，转而对准了离他最近的另一辆车载火炮。
什么情况？
扈恬雅有些期待，又有些自嘲，一方面她希望对方能开炮，另一方面又觉的自己是在异想天开。
这里的机械生命可都是“一母同胎”的亲兄弟，有着共同目标，怎么可能会想同伴开火。
然而。
轰！
车载火炮开炮，另一辆车载火炮应声炸裂，化成一滩流动的铁水。
扈恬雅的期待最终成为现实，机械生命发生内讧。
骤然，扈恬雅将目光对准了李旧，脑中出现了一个疯狂的想法，难道说刚才的那一幕就是李旧主导的吗？
操控机械生命，这就是李旧敢命令自己的底气？
如果真是这样，别说命令自己了，哪怕是让自己去死，自己也愿意啊。
只要能让机械生命内部发生大规模内讧，老师肯定就能抓住机会突破重围，一切还有转机。
“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即使眼睛微闭，李旧也能感受到身边那双炽热的目光，“这些机械生命虽然才诞生不久，但几乎每个都是SS-9782直属后代，意志力不是一般生命可以相比，我能做的也只是稍微影响一下而已，想要控制他们，是万万不可能的。”
入梦，李旧只对莫里森·迪恩和赫尔米波斯使用过。
前者被影响了几个小时就回过神来，至于后者就只能看到几个影像片段而已。
两者都弱，或者说是在被严重削弱之后，李旧才成功入梦。
而这一次是李旧首次对全盛时期的敌人展开入梦。
虽然经过此次战役后，李旧吸收了大量火种，高光时刻比原先超出一倍都不止，但他的精神力却没多少成长，只比原先强出一点点而已。
李旧甚至都没能进入车载火炮的意识。
但李旧既然敢来，也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他虽然没有进到对方的意识，但却将一团印刻薛千萍影像的精纯暗灵丢到对方的体内。
他不知道这么做会发生什么，也许这团精纯暗灵会成为资助敌人的口粮，也许会让对方深深爱上薛千萍，也许……
但他还是要尝试一下，万一出现意外呢？
结果已经很明了了，车载火炮看谁都像薛千萍，于是将自己的怒火释放到了一个最嚣张的薛千萍身上。
当然，具体情况也只有车载火炮自己知道而已。
“恩恩，我懂，我懂，现在试着影响影响其他敌人。”扈恬雅双目放光，似乎看到了胜利曙光。
每时每刻都有机械生命死于薛千萍之手，一个车载火炮的死亡并不算什么。
但显而易见的是，在另一个车载火炮被同袍杀死之后，敌人内部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隙。
一个似乎和死亡的车载火炮关系极好的高能粒子枪瞬间将枪口对向了车载火炮，而车载火炮的反应也不可谓不迅速，直接发动汽车，朝一边飞驰而去。
及时的躲避，使得车载火炮只融掉了一个车轮，其余部件完好，尤其是那黑洞洞的炮口。
为了自保，车载火炮再次调转炮口，想要逼退高能粒子枪。
可明显放水的一炮却将一个正要冲锋的大型洗衣机轰碎。
这下子，车载火炮算是彻底犯了众怒。
很快他就消失在了各种枪炮之中。
一次尝试性的入梦，间接的消灭了三个敌人，你就说这效果怎么样吧。
李旧顿时来了性质，也不用扈恬雅催促，将一团又一团，或愤怒、或娇嗔、或武装齐全的印刻薛千萍影像的纯净暗灵扔入机械集群当中。
一整套流程下来，好不容易积攒的精纯暗灵耗之一空。
李旧当即就进入犯病时期。
心脏骤停的同时，脑子里都是各种薛千萍的模样。
当然，被影响的机械生命同样不好受，在品味突如其来的“美食”时，火种也变成了薛千萍的形状。
虽然大多数机械生命很快就反应过来，但也有少许头铁的。
不是将枪口对准了同胞，就是高喊起女王大人等等。
整个战场瞬间变的诡异起来。
“快，带我离开。”李旧在晕倒之前，说出了五个字。
扈恬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光是听到“女王大人”几个字就足够令她毛骨悚然了，不用李旧催促，背起李旧就朝远处掠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