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陆清越本以为那么晚回来顾清寒早就休息了，回屋后却正好与她打了个照面。
“被狗咬了。”
陆清越抬手又看了看自己大拇指的伤口，伤口处的鲜血早已结痂，虽然细小，但还是被顾清寒一眼注意到。
“这伤口，不见得是狗咬的，反而像是人咬的。”
陆清越拉袖子掩盖伤口的手一顿，似乎没想到她一眼便能看出来：“你如何得知的？”
“我若是连是狗是人咬的都分不清，那我这北王也不必当了。”顾清寒站起身朝她走去，拉起她的手细细端详着，“可涂过伤药了？”
“我涂过了。”
“骗人。”
陆清越想要收回手，却又被她攥紧，见她连连猜出自己骗了她两次，抬起眸看她，“你怎么又猜到了？”
“这样小的伤口，你定是不会上心的。”
……
陆清越闻言脸上是藏不住的尴尬，干咳了两声，随后任由顾清寒帮自己上药。
乳白色的膏体涂抹在指尖，想象中冰凉的触感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温热，微微偏头瞥去，还能看见顾清寒掌心处暖热的膏体在月光下折射出细微的光芒。
“这伤口……”
顾清寒像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似的，依旧低着头为她上药：“这伤口虽然不大，但是挺深的，若是不涂药膏，怕是要留疤了。”
“你为什么不问我疼不疼？”
“伤口那么深，不用想也疼得慌。”
顾清寒伸手又抚了抚她的伤口，慢慢松开了手，指尖的药香味儿渐渐蔓延开，二人之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死寂。
“刺客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顾清寒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又拐到了刺客的事儿上。
“查清楚了……”陆清越抬眸想了想，想解释却又觉得事情又乱又杂无从讲起，扭捏半天才开口，“是我府中出了叛徒，跟了陆衍那个狗东西，这才……”
“我信你。”
顾清寒见她一副扭扭捏捏，说话语序不清的样子，抬起头看她，认真地说道。
“啊？”陆清越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快就应了自己，抬起头看她，语气满是不可置信。
“我信你。”
顾清寒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神色认真，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我……你当真信我？”
“清越，我信你不会做出此事。”
二人四目相对，陆清越眼中罕见地出现了几分不自信，素白的手指搅弄着衣袖，唇瓣嚅嗫着，半晌后才如梦初醒般赶紧点头。
“你反应怎么那么慢？”
顾清寒看见她过了半天才点头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同时朝她靠了靠。
“我这样子我自己都不信，你为何要信我？”
“你不想让我信你？”
“没有。”陆清越又打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
“还不睡觉？”
“不要。”
“真犟。”
陆清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拦腰抱起，见她朝床边走去便拉了拉她的手：“我不困。”
“现在都亥时了，不困也该睡了。”
躺上床后二人大眼瞪小眼，陆清越虽然困的要死，但还是死犟地瞪着眼睛。
“还需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不用啊，我不困。”
“可是清越的黑眼圈都快垂到地上了诶。”顾清寒伸手指了指她的眼圈，又靠近她几分，“而且熬夜气色会变得不好哦。”
“我的气色很差吗？”
“很差。”
“啊？”陆清越闻言立马紧张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赶紧闭上眼睛，“闭嘴，我要睡觉。”
“刚才不还聊的挺开心吗？怎么现在就要睡觉了？”
“睡觉！”
还没过了几日，朝堂上便又出了许多劳什子事儿，顾清寒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而陆清越则自己每日去府外喝茶听戏，每日浸在香脂软粉之间，人都变得颓废了。
“公主出门不带侍卫婢女吗？”秋华略带担忧地看着陆清越，“您若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奴婢怕是也不必活了。”
“公主殿下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而且在这北疆谁那么大胆，还敢谋害北王妃？”
秋月则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手里还握着一把瓜子。
“不必。”陆清越不在意的朝她们二人挥了挥手，便朝门外走便说道：“北王若是问我去了哪，便说我回私府了。”
路上昏暗嘈杂，只剩下几盏灯笼随着春风左右摇摆，昏黄的烛光映照在地面上，此时正是初春，原本应该充满生机的春日此时却略显几分萧瑟。
继续往前走，不远处的巷子内传来打斗声混杂着污秽不堪的叫骂，周围人潮拥挤，陆清越跟着人流往前走，却被人挤到了巷口，转头看去，发现是两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那两个男人听见脚步声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看向巷口，看见陆清越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便同时向巷口跑去。
此时陆清越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今日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转过身便往外跑，怎奈还没泡几步便被人从后面扯住头发，一阵剧痛袭来，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蒙住头打晕过去。
滴……滴……滴……
水珠混着血液顺着陆清越的衣角与发丝滴落，与审问周畔时的情景如出一辙，只是今日二人的位置却换了，周畔高高在上地看着陆清越，见她如此狼狈忍不住笑出声。
“公主殿下怎么如此狼狈了？”
周畔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伸手扯住她的头发与她四目相对。
“你若是把我杀了，北王就算是不爱我，为了颜面也不会放了你的。”
“好啊。”周畔听见这话忍不住笑出声，笑容癫狂，随着动作露出胳膊处前几日鞭打出的伤口，“能与长公主同生共死，真是属下的荣幸啊。”
周畔突然拉开了自己的袖子，上面的伤口涂着刺鼻的药膏，还有着狰狞的疤痕蜿蜒在小臂上，他的语气有些疯狂，双手狠狠地抓住陆清越的手，指甲嵌进陆清越的肉里：“公主殿下还记得我身上的伤吗？你说我若是将这些都报到你身上如何？这就是报应，报应啊！”
“周畔，我不管你身后的是谁，你若是动我一下，我不会放了你们的！”
“公主殿下难道还没认清你现在的处境吗？”
陆清越没有回他，反而趁着低头用余光瞄着周围的环境，屋内阴暗潮湿，只有一小扇窗户，抬头看去，只能看见一轮明月悬挂在空中。
“这是哪？”
陆清越双手被反绑在椅背上，长时间被布条捆着已经勒出了血痕，抬起头看向周畔，朝他问道。
……
周畔没有回答，转身离开这里，屋内回荡着关门的响声，半晌后又恢复一片静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