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晴低头摸了摸那张纸，不说话。
高姨面露无奈，只能把端上来的粥又往毋晴的面前送了送。
勉为其难地吃了两口下肚，一个转头的功夫，毋晴趴在床边吐了个昏天暗地。
是夜。
毋晴身体不舒服，早早就躺下了。
因此这会儿门锁松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变得格外明显。
尽管那人已经尽可能的不发出声音，可有些声音是没有办法被忽略的。
祝清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今天高姨拉开的床帘没有被拉上，窗外的月光倾洒而下。
借着月光，倒是把毋晴的身影看了个清楚。
他将手轻轻放在毋晴的额头上，这几天毋晴发烧反反复复，让人好不操心。
高姨说，她今天吃的东西又吐了个干净，祝清衍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最后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起身想要拉上床帘，被拉住的裤腿阻止了他的动作，他转身来看，还以为毋晴醒了。
却在发现她还熟睡着时，不只是放心还是失望。
“妈妈——”毋晴的嘴巴微动，低声呢喃。
祝清衍将他的裤腿从她的手中解救出来，弯腰揩去她眼角的泪珠。
想到今天刘特助给他的那份文件，那个男孩在同龄人中确实算得上还不错，只不过……
垂头看看手指上莹莹的泪珠，下一秒他伸出舌尖尽数卷入口中。
眼底暗光闪过，“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属于我。”
毫不知情的毋晴翻了个身，忽而觉得背后一阵阴冷，只能将脑袋又往被子里钻。
怕毋晴喘不过气，祝清衍给她调整被子后，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在祝清衍关上门后，毋晴睁开眼睛，手心濡湿，就连后背上漫上湿意。
毋晴轻轻吐出一口气，心脏怦怦跳，下一秒就要蹦出来。
惊魂未定地往被子里钻了钻，好像只有被子能给她安全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被祝清衍碰过，连带着被子上也沾染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说不上来的味道。
毋晴蹭了蹭枕头，不断平复着心跳，那种被盯上的感觉久久环绕着她不能散去。
又过了两天，一大早祝衡照例来给她检查身体。
“你就不好奇吗？为什么我哥会出现在卖场，他以前可是从来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祝衡收拾着摆开的工具，状似无意地提起，眼神似有若无的飘过来观察她的反应。
说啊！
你快问我！
你快问我为什么，只要你问，我就通通告诉你。
毋晴看着窗外，脸上看起来对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兴趣，“不好奇。”
这几天她的状态好了很多，吃饭的问题也慢慢变好了起来，脸色肉脸可见的变好。
自从那晚的事情过后，毋晴总是觉得不对劲，连带着对祝清衍的态度也奇怪了起来。
好似被一桶冰水浇了个透心凉，祝衡一口气憋在嘴里，倏地转过头看着毋晴，眼神中满是控诉。
她还真是和他哥一个样！
都是一样的烦人！
别人总会觉得祝衡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但在毋晴的眼里，他好懂的很。
他总是若有似无引导她去猜测祝清衍的一些事情，偏偏毋晴就是不想让他得逞。
看到他挫败的样子，毋晴莫名觉得好玩，一个不注意，笑意爬上了脸。
“你笑什么！”祝衡怒目而视，像一只炸毛的小狗，别扭又奇怪。
哎呀。
被发现了。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也不知道祝衡这人是什么情况，在祝家这么复杂的家庭环境中，还能长成这么好懂的性格，真是想不通。
祝衡作势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敲门进来的祝清衍打断，祝衡只好悻悻闭上了嘴。
“今天怎么样？”
祝清衍走过来，揉了把祝衡头发，视线却牢牢锁在毋晴身上。
“我想出去走走。”
“好。”
祝衡耸了耸肩，已经习惯了两人说话的时候双双忽略他的情况，一脸无味地拿起工具箱，自觉离开。
“你今天不去公司？”
毋晴今天的情况看着比前几天好了很多，没有那么沉默。
这个变化让祝清衍松了一口气。
“不去，你想去哪里逛？”
“不是要去民政局么？就今天吧。”毋晴平静道，仿若即将领证的人不是她一样，“不过我的户口本什么的不在我手里。”
祝清衍没说话。
毋晴自顾自地往下说：“还得回趟家拿，但是我不想回去了，所以……”
她看着祝清衍，一时把不准祝清衍的态度。
不自在地咬了咬下唇，“算了，我还是回去拿吧。”
祝清衍：“不需要。”
毋晴疑惑看过来。
祝清衍的语气更重，“不需要你回去，刘特助会做好这件事。”
说曹操，曹操到。
刘特助从门外走进来，“祝先生，祝老太太让您今天带着毋晴小姐回去一趟。”
刘特助没有避着毋晴，这话她当然也都听到了，听到要见祝老太太，毋晴心里一跳。
祝清衍表情丝毫未动，闻言只淡淡道：“知道了。”
“毋晴小姐，”刘特助看向坐在床上的毋晴，“小湖没有照顾好您，我已经教训过她了，希望您能再给她一个机会，她……”
顿了顿，毋晴竟然在刘特助一贯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些许落寞，“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能说说话的女孩子了。”
末了还要补上一句，“希望您能原谅她这次的问题。”
不明情况的毋晴一头雾水，本来想问问祝清衍，可触及他的视线后，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昨晚听到的那句呢喃。
咽了咽口水，毋晴把那句话吞了下去，只对刘特助道：
“我也很喜欢小湖，你放心吧。”
刘特助感激地看向她，临走前对着毋晴又是深深一鞠躬，连带着眼神都变得真诚了很多。
刘特助前脚刚走，祝清衍后脚就开口问道：“你刚才是想问我什么？”
毋晴摇摇头。
祝清衍长长呼出一口气，拉住毋晴的手，动作温柔但又不容拒绝，“你在害怕我？为什么？”
毋晴：“没有的事。”
祝清衍却不觉得满足，最近几天，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想拥有她的欲望就越强烈。
这股欲望不断发酵，让他在午夜梦回时，竟然梦到了很久没有回忆的童年时光。
母亲被父亲关在家里，一点点蚕食母亲的精神，一步一步瓦解母亲的向往，让母亲完全附庸在他之下。
那小小的一方柜子中，只有两厘米大的缝隙，他看到父亲拥着母亲一遍遍诉说爱意。
那是父亲教给他爱一个人的第一课。
可他不能这样做。
这样做会把毋晴吓跑的。
他轻轻捏住毋晴的脸颊，不由分说地让她看着他。“你刚才明明有话对我说的，为什么后来不说？”
“觉得不太好意思。”毋晴的双颊被捏住，说起话来嘟着嘴，含糊不清。
祝清衍却听懂了。
他松开手，看着被他的指尖捏出浅色红印的地方，喉结上下滚动，“毋晴，我想让你对我毫无保留，你可以完全的信任我。”
一扫刚才不经意间展现出来的强硬，他又成了那个温文尔雅的人。
毋晴却觉得呼吸急促了起来，她的感觉没有错。
祝清衍，绝对不是他展现出来的那样！
悄悄掐了掐指尖，毋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敏感如她，祝清衍今天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舔了舔唇角，“刘特助和小湖……？”
“我不清楚。”
毋晴：“……？”啊？？
祝清衍无奈一笑，“我并不是一个闲人，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了解每一个人之间的关系。”
“哦……”毋晴挠了挠脸，为自己的鲁莽感到不好意思。
“你先收拾，我在楼下等你。”走了几步，祝清衍脚步停下，“户口本在那天就已经让刘特助拿到了，不用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