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秦城继续逼问。
“是、名贵药材!都是我花高价钱从佛山进的货!怎么一眨眼就……”
仿佛有一股血蹭的窜进了脑袋里,蹭的又窜进了脚底板!
足足三马车的鸦片,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了!
而且,秦家的这俩小子竟然还活蹦乱跳的站在自己跟前!
这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两个一定察觉到了马车里的秘密,来了一出偷梁换柱。
如若不然,此时他俩的人头早已被挂在了城门上!
掌柜只觉得两眼昏花,天旋地转。
“掌柜的!实在是对不住,我等虽是镖师,可终究只是一介草民,民不能与官斗。城门口值守的官差硬要搜查我等的镖物,毁了一个杂七杂八,我哥俩也是没办法,要不这样吧,虽然与我们没关系,但今个儿晚上,我做东,请您吃一顿,顺便看戏,消消气,如何?”
幸灾乐祸的秦淮拍着掌柜肩膀,继续拱火。
“子桓,休得无礼。既然镖物已经送达,我们也算是交差了,江湖路远,回头再见。收拾马车,咱们走。”
对于这个武昌府,秦城一刻钟都不想多待。
此时的他,只想立即飞奔回佛山,弄死这帮企图谋害自己的混账东西!
“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翻身上马的秦淮,嘴里头念叨着三国演义的词儿。
无疑又是在掌柜的心窝上狠狠捅了一刀!
原本想用马车私藏鸦片一事来一出借刀杀人,借官府之手除掉秦家兄弟!
生怕他们哥俩不死,足足用了三马车鸦片的份量!
只要能除掉他俩,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值了!
如果他们兄弟俩神通广大,能把这三马车的鸦片都运进城里,那也不亏。
却不料,被他们抢先来了一招偷梁换柱,不仅亏没了价值昂贵的鸦片,还平白搭进去不少的镖资。
可不就是书里头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嘛!
“得意不可忘形,骄狂不可自大。武昌是他们的地界,逼急了他们,你我的日子不会好过。”
秦城又开始了他的教诲。
自古以来,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对于走南闯北的江湖人来说,秦城不敢轻易忘却。
破坏了奸人的伎俩,得以在这场危机中全身而退,秦城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师兄,有一说一,咱们师父确实是太不靠谱了,多少麻烦都是因他而起,这次咱们躲过去了?下次呢?下下次呢?”秦淮的言语中透着牢骚和不耐烦。
“住口,这种悖逆之言,以后不许再讲,那是咱们师父!”秦城驳斥道。
不同于秦淮跳脱、张狂的性格,自幼饱读圣贤书的秦城向来恪守君臣家国之道,饱受传统礼仪熏陶。
子不言父之过。
在他看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即便有再多不是之处,那也是师父。
“我说实话而已……”秦淮感到有点委屈。
秦城刚要说什么,欲言又止,叹息一声。“唉,师父的确行为不端,可那也是抽鸦片给害的!若非那该死的鸦片烟,师父岂能沦落至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秦城把师父堕落的所有黑锅,一股脑的扣到了鸦片头上。
“师兄,你说咱们能顺利的回到佛山嘛?”秦淮突然间勒住马缰。
秦城眯着眼看向前方,严肃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在他们的正前方,两杆抬枪正对着二人,分成两排的清军兵勇腰刀出鞘,阵列如山。
只是,一个个灰头土脸,瘦骨嶙峋的模样,垮了军人的气势。
秦城只身下马,徒步上前,十步之处站定,抱拳作揖道:“诸位军爷,在下是佛山秦家武馆的镖师秦城,不知军爷因何阻挡我等去路?”
“没错,拦的就是你们,老子就是专程在此等你们的,好来个人赃俱获。”
从军士中走出一个把总,一扬手,林子里出来两个兵,一人扛一个麻袋,当把麻袋丢在地上之后,哗啦,从麻袋里冒出来的东西让兄弟俩瞬间头皮发麻!
一团团鸦片黑膏子散落在地面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显然是刚从土里挖出来不久。
“这、这不可能!”秦淮满脸的不可思议,自己明明做事向来干净利索,专门挑在夜深人静之时“销赃”,自己埋藏这堆鸦片膏之前,不止一次的打探过周围环境,确保无人跟踪才下手挖坑的!
他敢拍胸脯保证,此事天衣无缝,绝无可能露馅!
除非……
他们一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秦淮顿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是自己下马呢?还是我请你们下马?”
是啊,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更别说是枪子了。
火铳虽说射程近,填装慢,但如此近距离挨一枪,不死也得脱层皮。
哥俩功夫高,有把握从山贼手里脱身而退,但扪心自问,从军队的枪口下全身而退……
他们还没有狂妄到如此地步……
因此,只能乖乖下马,听候他们安排。
“军爷明鉴,我等只是跑马送货的镖师而已,车内的镖物与我等并无半分关联,还请军爷明查,还我兄弟二人清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情此景下,不得不低头,秦城主动解释。
“师兄,怕啥,不就是鸦片膏子嘛,咱们一没有偷运,二没有售卖,况且,又不是咱们的物件,有啥可怕的?除非他们是非不分,硬要把这屎盆子扣在咱头上!”
倒是秦淮,想通了其中逻辑之后,心里就不慌了。
“子桓,不得无礼!”
秦城担心激怒这帮“兵匪”。
一念为兵,一念为匪。
手中的刀不仅仅是用来砍敌人的,更是可以挥手砍向身后的百姓。
“呵呵,老子当然知道这批鸦片跟你们俩没关系了,如若不然,老子就不是这副态势等你们了!”
“跟我走,我家大人要见你俩!”
把总爽朗一笑,一扬手,众士兵让开一条通道,然后转身上马,示意他们俩跟上。
“师兄,咱们去吗?”
“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