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我师父磕头，门都没有，有种的，我们再打一场！”
他的徒弟们不干了，撇下昏迷的江生，嚷嚷着要同秦淮再打一场！
秦淮不理这些聒噪之言，始终盯着洪栾天，他倒要看看，这位号称老洪拳宗师的老前辈，到底输不输得起！
“都闭嘴！”
洪栾天呵斥了徒弟们，不善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几乎能冒火！
脸色阴晴不定。
突然间，一撩衣衫，单膝跪地。
“鄙人洪栾天，愿赌服输，向秦师父及其秦家武馆赔罪！”
说罢，起身便走。
当脚步即将迈出门那一刻，忽然止步，回过头来，阴翳的看向让他颜面扫地的年轻人，意味深长的说道：“后生，你可知惹上我，会是什么下场吗？”
秦淮摇摇头，轻松自若的回答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好，很好，告辞，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等一等。”
秦城的声音又在背后传来。
“洪师父，晚辈秦城斗胆奉劝您，以及您身后的诸位，凡事适可而止，我秦家武馆不愿结怨佛山武林，不愿惹事，可也从不怕事，真要是把我们逼急了，鱼死网破，对大家都没好处。”
秦城一语双关。
洪栾天顿了顿脚，头也不回的离开秦家拳馆。
等他走以后，拳馆的徒弟们终于把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落回肚子里。
“太解气了，想不到，小师弟的功夫这么高，就挨打这一下子，换做我的话，肯定就趴下了。”
“师弟露的这一手，着实让我们刮目相看！将来的狮尾一定是小师弟的！”
师兄弟们聚拢在秦淮跟前拍手叫好。
“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踢馆了，他们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轮番的上门。”
“再这么下去，咱们早晚要被人家给摘牌，赶出佛山了……”
其中一个徒弟忧心忡忡。
难道，佛山的武师们就真的容不下他们这帮北方人？
“呵，不然呢，你以为天底下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依我看，咱们秦家拳馆八成是被人家给刻意针对了。”秦淮嗤笑一声，而后看向二师兄。“师兄，您说呢？”
秦城神情无悲无喜，一言不发。
“都散了吧，子桓，跟我来一下。”
秦城驱散了师弟们，单独叫住了秦淮。
于是跟着师兄，来到了他的卧室。
武馆的徒弟们，集体睡大通铺，一个屋里的一张土炕上，七八个大老爷们睡在一起，呼噜声震天响。
受不了这种生活环境的秦淮，宁可睡在寄存杂物的柴房里，也不愿意跟师兄们一起挤着睡。
众师兄弟们，唯独秦城能够享受到单人间，除了师父之外，也就是他了。
卧室里的装饰很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张榆木桌子，再无它物。
墙上挂着一幅字：文聚天下来客，武会八方英豪！
“真想不到，你的功夫竟然如此高超，假以时日，必是武馆第一。”秦城先是称赞，肯定小师弟的武艺，而后，话锋一转。“但如此僭越之事，下不为例！有些事情，不是单凭热血就能强出头的。”
“师兄教训的是，我知错了，我只是觉得，洪拳那边，实在是欺人太甚，尤其是师兄您，明明身体不好，为何要强行动手？咱们明明可以拒绝挑战的。”
“还有，江生的出手完全是照着您的招数而刻意研究出的破解动作，这意味着，背地里肯定有一伙人，暗中专门研究您的每一次出手、动作、套路！”
有一件事，秦淮始终不理解。
打仗可以挂免战牌，难道踢馆就不行吗？
当然可以。
但让人琢磨不透的是，对于踢馆，秦城每次都是有求必应，从不拒绝，从来都是正面迎战。
尤其今天冒险带伤出战，险些落败，让秦淮感受到了一种浓郁的危机感，师兄，一定有什么事情，暗中瞒着所有人！
所以这次，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秦城先是沉默，房间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寂静。
他在犹豫，他在纠结。
然后起身，从床头的枕头底下拿出来一个包裹，放在了桌面上，示意秦淮打开。
“认识吗？”
秦淮打开包裹，里面是五杆烟枪，以及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抽鸦片用的烟枪，还有烟膏。”这玩意儿，简直不要太常见！认不出来就见鬼了，更何况，师父一天到晚的都在抽这东西！
秦城的脸上闪过一抹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这些东西，都是从你师兄们的铺盖底下收来的！”
“嗯？啊！”
秦淮震惊了。
“不是吧？咱们武馆，除了师父之外，还有这么多不争气的家伙？”
这种欺师灭祖的话，也就是当着二师兄的面，俩人关起门来自己说。
“鸦片之毒，损人阳寿，折人精血，街上无人问津的死尸、瘦骨嶙峋的乞丐、形同枯槁的疯子，哪不曾是安居乐业的百姓？哪个不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都是因为染上了鸦片之毒，难以戒除，变成了行尸走肉，从而家破人亡、暴尸街头！”
“我曾三令五申，严谨同门吸食鸦片，咳咳，可怜我同门师兄弟们，到底也染上了此毒，秦家武馆，完了，哈哈……”
他笑了，笑声中透着癫狂、无奈。
秦淮在这笑声中读懂了一种叫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滋味……
咣啷——
烟枪被他折断，摔在地上，连同那烟膏子一起，踩在布鞋底下狠狠碾碎！
“来，看看吧，这就是我身上的伤。”
当着秦淮的面，秦城解开衣服，袒露胸怀，健硕的肌肉棱角分明，身上还有多处长期习武留下的暗伤。
但在他的腹部间，却缠着厚厚的一层绷带，最外层的绷带上却弥漫着暗红色的血迹。
秦城愁着眉头缓缓将缠绕多层的绷带解开。
“这不像是刀剑伤，这、这是枪伤！”
秦淮吃惊的看着师兄肚子上的伤口。
枪械在这个时代里，其实并不是罕见之物。
火枪的应用，早在南宋时期就已经开始装备军队，到了明朝，更是组建了以火器为主的神机营。
而在清朝军队里也是装备了大量的火器。
尤其是晚清时期的清军，并不像是影视剧里那样，挥舞着长枪长矛同洋人打仗。
一直到鸦片战争爆发之前，火枪这种高伤害的武器是清军士兵的主要攻击武器。
好端端的，一个练武的人，为何会挨一枪呢？
现在，秦淮愈发觉得，这个二师兄的身上藏着太多说不清的秘密！
“想知道答案的话，今晚三更天，来这里找我，你会知道一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