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随风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出租屋的天花板，还有那盏熟悉的LED灯和上面的蜘蛛网。

我怎么回来了。李随风挠头，他记得之前还在程菲那个什么工作室里陪着三个女孩玩笔仙冥想什么的，然后自己就莫名其妙地回来了……这种记忆中断的情况一般都只出现在喝酒断片中，但是自己明明没有喝酒。

从床上站起身来，李随风愕然地看到墙边站着的一个小小身影，羊角辫，一脸憋劲的表情死瞪着前方，手里还捏着一个红白机的游戏手柄，正是杨小玲。

“这是……我靠！”李随风再看周围那替代了墙壁的雾气，之前苦苦追寻的梦境记忆纷纷重新浮现而上。“这还真的回来了，这是真的梦！”

随着重新记起这梦境中的所有事情，那副红白机过关画面式的粗糙像素数字也出现在李随风的眼前，左上角代表精神的已经成为了94，中间那个数字是30，右上角的则是26。

“这……这真是个可以反复进来的梦境！”李随风激动了。发现一个这样新奇无比的自我世界，只要是男生都绝对会兴奋不已，而且好像还可以通过这梦境通往其他人的梦，这可比什么网络游戏都还要好玩无数倍。

在房间中走来走去，心情激动难以自抑，李随风先是忍不住又要想拨开迷雾去看看其他人的梦境，旋即又觉得还是先把这梦境中的所有门道摸清楚了再说，转过头来看着杨小玲问：“这两个数字是什么意思？”

李随风没有刻意去指中间和右上角那两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像素数字，但是他知道如果杨小玲真的是他自己潜意识的投射，那就一定会明白他在说什么。

果然，杨小玲开口还是用那种精神气十足的声音大喊：“是强度和积分啦！”

确实是自我潜意识的投射这一点被证实了，但是这回答的内容却让李随风摸不着头脑，精神力什么还能理解，强度是什么鬼？积分是什么鬼？这不会真是什么系统吧。他连忙再问：“这两个是什么意思？”

“强度就是强度的意思啦！积分就是可以用来兑换的积分啦！”

这不等于没说嘛，李随风皱眉向这个杨小琳建议：“换个说话的方式，把问题给我详细解释清楚吧。”

“我就是这样说话的！”杨小玲回应的却又是这样一句大喊。

就是这样说话的？什么意思？李随风看着重新下降到64点的精神数值不禁皱眉，难道是因为这是杨小玲，那所说的话就非得要符合她这个七岁小鬼头的形象？这样一想也不无道理，这杨小玲算是潜意识制造出来的一个假人，电影上小说上那些人格分裂的精神病人不也是经常和另外一个自己搞出些莫名其妙的分歧来么？

“能不能把你换成另外一个人？”李随风问。

“能！”杨小玲很肯定地大声答应。

“那要怎么换？”

“自己换！”这回答还是那样让人淡疼。

李随风站在杨小玲面前瞪了他半晌，想象她变成崔琳琳，变成老妈王大娘，变成黄医生变成潘大爷甚至变成程菲变成高中老师……但是没有丝毫的作用，这小丫头还是紧捏着红白机的手柄，一脸憋劲地和李随风互相瞪视。

好吧，和自己潜意识的分裂形象较劲，我好像也离精神病人不远了。李随风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不再去和这个淡疼的幻象计较，精神数值已经随着这两个问题下降到了44，没必要再浪费了。

走到墙边的迷雾前李随风伸手一拨，雾气飘荡开来，右上角的那个什么强度下降到21，一个由无数梦境组成的气泡宇宙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视线在一个个气泡上划过，李随风想看看能不能再找到崔琳琳那样的梦境，虽然还不大明白那两个数据的真正意义，但就像玩游戏一样地积累多些总不会是坏事。

看着看着，李随风感觉到视线似乎和上次有些不一样，他四下张望了一下，骤然发现有一个远比其他梦境更大的气泡正浮现在他的上方，把视线遮挡住了一部分，只是这个气泡中的场景并没有怎么活动，他才一直没有留意到。

将视线投到这梦境上一看，李随风顿时愕然，他赫然看见的是以程菲为首的那三个女孩正端坐在一片广袤无边的大地上，而她们的上方则漂浮着一块大如假山的巨大水晶，那水晶看起来起来好像正是她们搬来围坐在中间的那一块，只是在这梦境气泡中看起来变大了上百倍。

这是什么意思？她们这冥想什么的其实就是在做梦？是某个女孩的梦境包含了其他两人，还是她们三人都在集体做一个梦？

李随风仔细观察着，以程菲为首的三个女孩保持着那个冥想的姿势盘膝端坐一动不动，那个巨大水晶则是散发着氤氲柔和的光芒照射在她们身上，似乎还真有些让她们吸收能量的感觉。如果她们的冥想只是这样类似做梦的状态，也可能会真有些用。李随风听说过自我催眠有一定的治愈作用，安慰剂效果也就是这样的道理。至于这梦境怎么的会这样近……也许是因为她们实际上就在自己旁边？

李随风心念一动，本来就已经离这里很近的气泡骤然拉拢，随即他迈步走出雾气裂缝，进入了那个梦境中。

有些意外的是，和进入崔琳琳梦境时候不同，这一次那个代表什么强度的数字居然没有动，似乎是说明进入这个梦境不需要消耗。

这还是个开放性的副本场景？李随风笑了笑，仔细观察起这个梦境来。一如在出租屋那边看到的那样，这里就只是一片单纯广阔的大地，除了三个女孩头顶的那块巨大的水晶在散发光芒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李随风四处走动看了看，然后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块巨大的水晶上。

这块被放大的水晶悬浮在三个女孩头顶处并没多高，李随风垫脚伸手也能勉强够得上，如果是在现实中，他可不敢走到这至少几十吨的大石块下面，但这不过是梦境而已，他也走到这水晶下面尝试感受着那散发出来的彩色气息。

仔细感觉了一下，只是似乎有一阵清风拂面的味道，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李随风又看向下面的三个女孩，虽然没有什么动静，但确实是有着呼吸的样子……好吧在梦境中需不需要呼吸是个怪异的问题，总之程菲这三个女生看起来确实是活生生的，并不是自己出租屋里的杨小玲那样的假象。

四处仔细看了一会，这梦境好像中没什么丝毫值得挖掘和研究的东西，他也不想去打搅这三个女孩。正当他打算想办法返回自己出租屋那边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视线中代表精神力的数字跳动了一下，从44上升到45。

嗯？什么意思？自己什么都没做啊。李随风愣了愣。左右看了看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之后，李随风重新看向上空的那个巨大水晶，难道这个东西还真能散发什么能量补充人的精神力不成？

反正无事可做，李随风干脆也就继续在这里站着，再过了一会之后果然又看到精神力再增加了一点。

还真有用？也是，这毕竟是梦境，可以比玄幻小说还更玄幻的地方。李随风伸出手来摸到这巨大水晶底部的一个凸起，触手的感觉很奇怪，刚开始是一阵冰凉，但随后却又好像有一股温热的感觉蕴藏其中，他深吸一口气，尝试学着小说里修炼内功的那样将这股气息朝身体中引导。果然，那股冰凉中又夹杂着温热的奇异感觉就这样顺着手臂一直朝他身体中涌来。

46，47，48……精神力就这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一直到50左右才放慢了速度，到60之后就变得更慢，几乎和刚开始的时候差不多。李随风这时候才将手给放下，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巨大水晶，这东西看起来并没什么变化，依然在缓缓散发着七彩的氤氲光芒。

总不会还有真有什么宇宙能量吧？也许就只是一种刺激人休息和自我痊愈的特殊电磁波？……一时间想不通其中的逻辑——当然之前在崔琳琳的梦中他也没想明白，李随风摇摇头，但他刚刚低下头来，就看见原本坐在地面上的程菲已经站了起来，正一脸惊奇地瞪着他。

“你……你怎么做到的？”程菲满脸都是惊奇之色，那双原本不大的桃花眼睁得圆圆的。

“额……”李随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程菲和之前梦境中的崔琳琳好像有些不同，看起来很清醒，对他的警戒也很明显。他现在感觉自己有些像是私闯女生宿舍参观别人的隐秘空间的时候被抓住，眼前程菲的目光让他感觉很有压力。

记得上次在崔琳琳的梦境中，是帮崔琳琳完成心愿之后自己就返回了过去，那现在要怎么回去？能自己主动回去吗？李随风看了看周围，并没发现有什么时空门穿越点之类的东西，他索性深吸了口气，就像是在被鬼压床时候一样在心里猛力挣扎，同时用力闭眼用力暗示：我要醒过来……不对，我是要回去！我要回去！

眼前一亮。李随风再睁眼的时候居然果真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梦境中，只是上面的精神力下降到了42，那个代表什么强度的数值则直接下降到了20。

这种强制回归或者说苏醒看起来还有额外消耗的样子？在朝雾气裂缝外看了看，程菲那三个女孩的梦境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已经结束了那什么冥想。

李随风打算也离开梦境醒过来算了，看了看还有42的精神数值，转过头去问杨小玲：“这个积分有什么用？我是说，可以用来兑换什么东西？”

“随便兑换什么都可以啦！”

这小鬼的回答方式真淡疼，李随风问：“随便什么……那可以用来兑换现实里的东西吗？”

“当然可以啦！”

杨小玲的这个回答让李随风直接瞪大了眼睛，梦境中得到的积分能用来兑换现实里的东西？这是那些不讲道理的系统流网络小说么？李随风连忙问：“要怎么换？”

“要什么自己换啦！”杨小玲的回答继续让人淡疼。

李随风想了想，大喊：“我要把积分兑换成一张五百万的中奖彩票！”

杨小玲没有任何地反映，这也是在李随风的意料之中，这不过是崔琳琳梦境里弄来的积分，应该不会强大到这种无中生有虚空造物的地步。他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大叫：“我要换成钱，或者尽可能值钱的东西！”

李随风并不是见钱眼开的财迷，只是现在他的经济状况已经非常危险了，虽然说开口找家里要也不是不可以，但如非必要他是真不想走到那一步。

“自己去拿！”对于这样的要求杨小玲立刻大喊了一声，于是中间那一个积分数值就应声重新归零，然后床边电脑桌上的电脑屏幕就忽然亮了起来。

这电脑就是李随风自己平日用的那一个，只是在这梦境中并没冒出千年不变的开机画面，而是直接在显示器冒一个俯视场景，正是他和程菲一路走来时经过的一个河边小公园，然后镜头拉近在一处草坪上，一个红色的箭头出现在了草坪边的一丛矮竹上不停地跳动着，就像是游戏中的任务或者物品提示一样。

这里藏得有钱？或者值钱的贵重物品？这是什么道理？怎么自己潜意识里能浮现出这样的信息来？

李随风一时间不大能明白这其中的逻辑。不过再问杨小玲什么的也不见得有用，这丫头的对话模式实在是让人淡疼，他直接转身开门走出了梦境。

睁开眼睛的李随风吓了一跳，程菲就站在他躺着的长椅旁边，眼光灼灼地盯着他。

“你刚才是睡着了？你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程菲问。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灯下像是猫一样反射着诡异光芒，脸上的那些纹身也在随着脸上的肌肉而跳动，好像随时能脱离皮肤在空中跟随光线一起飞舞。

李随风莫名地觉得背心发寒，摇头否认：“额……没有，我就是刚刚小睡了一下。没有梦到什么……”

这时候另外两个女孩也睁开眼睛站了起来，不过她们好像并没有像程菲一样察觉到什么异样，胖乎乎的青彩去打开了灯，疑惑地问：“菲菲，怎么了？”

灯光亮起之后的程菲看起来没那么渗人了，但李随风还是很心虚，咳嗽了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好了，差不多也晚了，我要回去了。”

“等一等。要不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里住吧。”程菲一把就抓住了李随风的手腕。“这里晚上只有我们三个女生在，我们也有些害怕呢。”

“嗯？”李随风一愣，照理来说被女生留宿这种事情是每个男人的梦想，但现在这气氛好像有点不大对啊。

一边的青彩却有些犹豫：“但是周大师等会也可能会来过夜……”

“有睡袋，让他睡地上。”程菲对这位大师毫不客气，又继续对青彩吩咐。“去把那个大功率舒曼波发生器拿出来，还有我的星盘和碧玺，等会我们大家进行一次深度冥想，我觉得今天晚上一定会很有收获……”

这下轮到李随风有些害怕了，程菲现在这模样看起来完全就是罗兰老太太和徐锦江一起附体，李随风很容易就能联想出她在幽暗的灯光下一边摆弄什么古怪仪器，一边对着昏迷熟睡的自己念念有词，然后拿起不明生物的血液在自己身上涂抹，旁边还摆放着针管和手术刀钢丝钳什么的……

‘弟弟大大弟弟大大葫芦娃……’正好这时候手机响了，李随风摸出来一看，居然是崔琳琳。接起来之后，电话那边一开始并没有声音，李随风问了几声之后，那边才响起崔琳琳的声音：“随风，你在哪儿？我回来潘大爷这里，你不在。”

“嗯，那个，我在一个同学的工作室这里。我们二班的程菲，你认识的。我马上就回来。”李随风连忙挣脱了程菲的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和表情。“对不起，女朋友催我回去了，说有要紧事情。”

“你不是说分手了吗？别跑啊……”程菲瞪着眼大喝。李随风却已经是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工作室，连电梯都没去等，直接从旁边的楼梯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