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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理性分析

  • 作者:蒲禾酒
  • 发布时间:2022-08-31 16:32
  • 字数:4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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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影回自然也是接到这一消息的,他赶到监牢的时候,柳世文已经被一块白布盖满了全身。

他不敢置信,颤着手将白布掀起,还是看到了柳世文已经没了血色的脸庞。

柳世文的脖颈上只有一道朝上的青紫色的勒痕,张影回看向监牢,房梁上是一条拧结成股的布条,草堆里是被撕扯得零散的被子。

再低头,可以看到地上躺着的一匹白布,白布上血淋淋的皆是柳世文咬破手指写下的冤屈控诉。

张影回拨开白布,握住柳世文的手,果然见他两手食指上皆有被咬破的血痕。

柳世文是自尽无疑了,张影回心堵,怪自己没有早点来看看先生,先生居然绝望到要自尽的地步了。

他跪在柳世文的尸体身边,整个人空到不知所措,柳世文的离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太子一党的倾覆,没了他的支撑,太子应该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他的死于二皇子党而言是天大的好事,烦人的太子太傅不在了,他们可以肆意妄为,可以尽情欺压太子,太子党树倒猢狲散,维护他的人本就是靠太子太傅来维持,现在看来……

张影回一度怀疑这是他杀,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他将手下人都遣开,仔细检查了柳世文的尸体,根本就没有发现有受刑的迹象。

所以,他到底为何要自尽?

因为有人前来狱中激将?因为他满身傲骨,不甘受冤困在监牢数日,打算以死明志?

可是柳世文为何没有考虑到太子一党的未来,作为柳家顶梁柱,乃至太子党的顶梁柱,却选择了上吊自戕?

张影回想不通,但他更愿意相信是有人给他传递了假消息,让柳世文毅然决然选择了自尽。

“来人。”张影回将门外的狱卒叫过来,并给他们递上了一些银两,“这几日,可有人来过监牢?”

狱卒摆摆手,他们可不敢收张影回的银两,钱和命,还是命比较重要吧。

“有,国师来过一趟。”

“国师……”张影回心中警铃大作,“国师说了什么?”

“那是大人们之间的事情,咱们怎么敢偷听,国师大人离开后,太傅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故而……”

张影回听了他们的话,忽然想起当时国师进入柳府之后说的话。

“柳府里头,可能要死人啊。”

国师煞有介事这般说,张影回皱皱眉头,觉得分外刺耳。

“此话怎讲?”

倒是君承临来打了圆场,轻声问道。

“柳府阴气极重,将两位小姐先转移出去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今儿太傅府里可能藏有什么祸事,若不能及时处理,怕会伤及根本。”

伤及根本是什么意思?根本指的是什么?是柳府的根本,还是江山社稷那种根本?

张影回越发觉得胡营故弄玄虚,对他说的话越发产生质疑。

他表面上满不在乎地听,实际上就差没将耳朵贴上去。

“还好遇上了我呀,我还会些雕虫小技,能够挽救柳府上下的性命。”

张影回翻了个大白眼,就他,一个国师,故弄玄虚跟人打哑谜玩玄学,谁都可以信,就他不能信。

“国师可否能将话说得清楚一些,原谅我才疏学浅,听不懂。”

张影回抬眼看了一下君承临,他还真问?

君承临果真是一副斯文有礼的状态,仿佛他不是太子,对面这个胡营才是。

他低垂着眉眼,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张影回就差没有将他的腰板骨给拍直了,身为太子,就没点东宫之主的模样,这么不自信。

胡营哪里架得住他那略有些低声下气的语气,他可不敢顺着太子的话认了他所谓的“才疏学浅”。

“这个……太子殿下和张大人是行外人,故而我说得再清楚,两位可能都不会明白,这么说吧,柳府数日前沾染了邪气,或许啊就是从那堆银票里带来的,银票赈灾,赈的是水灾,二位看看现在,这银票现在来到了柳府赈不了水灾,它本应该用在的地方就会发大水,人为无法控制,而那些被水淹死的人就会追根究底,爬到柳府来质问私吞官银之人,故而,一定会有人死啊。”

胡营捋了捋他的长须,说得煞有介事,张影回扁扁嘴,很明显是不相信的。

胡营还挺会满嘴跑火车,也不怕一不小心跑脱轨了,他可是二皇子党那边的人,不知道二皇子去哪里才怪。

“但我从水陵郡回来,带来的消息便是水陵郡郡守亲口承认并未将私吞的官银交到京城。”

张影回直接回呛,但姜还是老的辣,胡营浅浅一笑,意味深长:“这指不定是太傅府里有人吞了银子,并没有将其发放到水陵郡,水陵郡郡守贪财和太傅得财并不矛盾。”

“你可别乱说啊,先生难道就没有被人诬陷的可能?”

“好好好,我不乱说,听张大人的。”

张影回知道他在信口开河,君承临居然觉得他说得还挺有道理。

他走到张影回身边,附耳问道:“张大人,你认为如何?”

“不如何,他胡诌的,我去水陵郡时已经看到二皇子了,二皇子微服进入水陵郡探查,他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去哪儿。”

君承临微一沉吟,说道:“话虽如此,可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如果老二是微服,为何还要将他出行一事告知他人呢?”

“哎呀太子殿下,我的意思是他微服进入水陵郡,郡守没有收到命令,故而不知道他进城了,但是皇城里的人谁不知道他出行了,想想都明白这个节骨眼他要上哪儿去。”

“张大人,那你为何没有通知郡守做好准备?”

张影回左顾右盼,让君承临附耳上来:“太子殿下,水陵郡郡守本身就有问题,我们这边的人得秘密将他的事情处理完善了,可别让二皇子那边的人发现,你想想啊,郡守这个人呐,看起来就是摇摆不定,万一我们告诉他二皇子来了,他害怕我们查处他,转头去投奔二皇子怎么办,对不对?”

君承临点点头,这等于断了郡守去巴结的路,只留了一条路给他走,这也姑且算个不错的对策。

张影回心里头不停地吐槽君承临,这人怎么回事,这点事情还需要自己解释个老半天?他就不能动动脑子?

君承临低下头,细细咀嚼着张影回的话,还不懂就问,张影回一会儿觉得他孺子不可教,一会儿又觉得他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总之……张影回对太子的感情充满了矛盾。

“柳府即将遭遇灾难,二位小姐先接到别处安顿好了,我今日,就来解除了这一灾难为好。”

“怎么解决?”

张影回问道,这种事情总要问个清楚。

“以人为引,消除一切灾祸。”

“以人为引,消除一切灾祸。”

张影回喃喃重复着这句话,抬眼看向死去多时的太傅,脑子里忽有一个想法一闪而过。

难不成所谓“以人为引”,这个“人”,指的就是太傅吗?

张影回的背脊开始发凉,太子太傅虽然是个老古板,但是他并不迷信,怎么会听从了国师胡营所说的话?

张影回转念一想,在柳府,胡营似乎还说过一句话:

以府上身份最高者来换全府平安,其实是最好的办法。

彼时张影回听了这话,还唠叨了胡营一顿,说他尽喜欢胡诌些没用的,让他不要打太傅府的主意,胡营也只是笑笑,说什么开个玩笑,他会另寻他法之类的话。

张影回现在心底发凉,他所谓的另寻他法他倒是看见了,就是在府里头作法,作一堆他看不懂的法,而后张影回厌了,本打算夜晚再去看看太傅,但晚上君承临又将他叫走,说要商讨些他不在朝堂之时遗留下来的问题,张影回最后也只能跟着太子去了。

他本想着,既然如此的话不如明日再去吧,岂知第二天就听到了太傅自尽的噩耗。

柳氏姐妹不知道有没有收到这个消息,柳婉茗要是听到了准要昏死过去,张影回一直跪在柳世文的尸体旁,心痛心酸,还彷徨无措。

他该怎么办?该如何与柳婉茗解释,他可是信誓旦旦地担保了要将太子太傅带出牢狱的。

柳世文是张影回穿书以来见到的第一个亡人,虽然他来到这儿之后和他的交流不多,也知道这个人有多迂腐,但他终归是自己的先生,自己将来的岳父,他的死使张影回心中郁结,哽到无以复加。

“咳咳,张大人。”

伴随着几道轻飘飘的脚步声,先闯入耳朵里的是君承临的咳嗽声。

君承临的咳嗽声在空荡荡的牢狱里头回响,张影回深吸口气,压下心底所有的心酸,回过头去。

“太子唤我?”

“嗯。”君承临应道,“婉娘已经听闻了太傅一事,已经晕倒了几回,她想你即刻去东宫,她想见你。”

“婉娘……”

张影回心如刀割,他看了看太傅尸首,向太子微鞠一躬。

“太子殿下,劳烦您将太傅好好安葬,他……”

“我明白的。”君承临眸中也现了酸楚,“他还是自己的亲人亲手下葬的好,本王会替他敛尸,你无需担心。”

张影回点点头,最后看了太傅一眼,也出了牢狱。

“对了,张大人。”君承临忽然叫住了他,“方才本王听到昨夜国师来过这里。”

“是的,还请殿下能够提到国师,我有话要问他。”

“想来,太傅今日一死,胡营也会自己出来的。”

君承临又咳了几声,都快将肺腑给咳出来了。

“本、本王,已经和国师下了约,还有一事,二弟要回来了,听闻是后天。”

“先生一死,他倒是碰巧赶回了。”张影回攥紧了拳头,有些怒意,“他怕是早就等着国师给他传书,召他回来看看胡营的杰作。”

“你莫要发怒,咱们总有法子对付他。”

“好。”张影回也无话可说,“我先去东宫,看看婉娘。”

君承临侧过身子,给张影回留出了一条道,张影回在太子身边,有时候觉得和这温润如玉的太子爷相处得极其舒适,有时候又觉得战战兢兢的,毕竟人家是太子,他也怕自己不小心逾矩,虽然照着君承临的性子压根就没有处罚他的可能。

张影回轻叹一声,快要踏出牢狱时,还是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君承临一眼。

“太子殿下是一人来的牢狱?”

“也不是咳咳。”

君承临说不过两句,又开始咳嗽了。

张影回无奈上前,拍了拍君承临的背。

君承临摇摇手,示意他不用担心,转头又拿起手帕捂嘴轻咳去了。

张影回叹气叹气再叹气,君承临这副身子骨是怎么养得这么骄矜的,马不能骑,路走不稳,马车颠簸受不住,逢了大热天或者大冷天就开始犯各种毛病。

二十岁的年龄八十岁的身子,张影回觉得原主很有可能就是在效仿他,效仿他弱不禁风,效仿他所谓无力的仙风道骨,这个世界又不是以病态为美,怎么男子都是喜欢这么对待自己?

怪不得太子党觉得自己变化大,可能自己太健康了,属实有些另类吧?

“张大人,你快些去吧,婉娘等会儿又昏几次,那可就不好了。”

张影回再次叹气,柳婉茗的身子也不是特别好,比柳翠茗的都还差劲许多,他还在思索着要不要带些什么药回去给她看看。

“我叫外头的侍卫进来服侍太子殿下,卑职先走一步。”

张影回嘴上说着,双脚已经开始动了,他想快些见到柳婉茗,但又不知道如何跟她交代太傅自尽这件事情。

他走到牢狱外,交代了侍卫几句,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黑洞洞的牢房。

它像一头巨兽,张开血淋淋的大口,吞噬了柳世文的性命。

柳世文刚正不阿,非要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太子党,究竟是受到了什么样的蛊惑?

张影回认为胡营必定有问题,他希望太子的行动能够快些,不要再让自己亲自出手将胡营抓到手,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不小心将人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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