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还给你带了肉吃,今天怎么就不认人了。”苏望舒笑骂了一句,随后便听“吱呀”一声。
“望舒你来啦!”
大门大开,林绛河探出了头,楚楚动人的面庞上,还带着一些孩童的稚气。
燕双刀曾说,林鹤宇把林绛河救回来时,林绛河早就忘记了以前的事,行为举止都似十岁出头的孩童。
若不是对陌生人有着极强的警惕心,不谙世事的性格和绝色的面容,哪怕有任何一个,都足以让林绛河身陷深渊。
而她的名字,据桂香芸所说,是因为救下她的当晚,星河灿烂,宛若一条天上银河。
“绛河,我带着小白来啦。”
苏望舒刚把躲在怀里的小白捧出来,就看到林绛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或者说是盯着自己手上的小白。
大方地将小家伙交给林绛河,苏望舒进了门,落下门栓。
见林绛河捧着小白一动不动,苏望舒笑道:“傻站着干什么。”
“噢,进屋,进屋。”
被毛茸茸迷了神智的林绛河终于清醒,带着苏望舒进屋。
两人坐在林鹤宇亲手做的木椅上,苏望舒喝着苦涩的茶水,林绛河摸兔子,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绛河,爷爷去哪了?”苏望舒问道。
“有人找爷爷定做家具,把他叫走量尺寸去了,应该很快回来。”
林绛河轻轻抚摸着小白,直到小白在她手上成为一滩兔饼。
“看来大家今天都挺忙的。”苏望舒嘟囔了一句,这几天来,她其实一直很想找林鹤宇问一问当年的情况。
但老人家既识不了几个字,又说不出来话,苏望舒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要问什么。
想到第一次与林鹤宇见面的场景,苏望舒叹了口气,决定另辟蹊径。
她状似不经意地问起:“绛河,你还记得你到这个村子前的事情吗?”
“不记得了。”林绛河摇摇头,“我只知道我是意外流落到这儿,爷爷心善,见我可怜,才把我收养下来。”
“这么说起来,林爷爷他无儿无女,听说是一辈子都没有娶妻,是真的吗?”
苏望舒想起了这两日听到的,关于林鹤宇的八卦。
“唔,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啦,我也只是听阿婆她们聊的。”
林绛河有些害羞,但更多的是兴奋,她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几年,八卦传闻可没少听。
可她既没有玩得来的小伙伴,爷爷也没法和她正常交流,她想找人聊天也没有人选。
因此难得遇上了个同龄人,还愿意与她谈天说地,她自然像是倒豆子一样,恨不得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她们说爷爷是二十多年前来的,来的时候还捧着个盒子。”
“盒子?”苏望舒重复了一遍。
“嗯,她们说那个盒子一看就很值钱,是什么木头来着……反正是很名贵的木头做的。”林绛河绞尽脑汁,也想不起那些妇人当时是怎么形容的。
“但是啊,奇怪的是,她们说爷爷后来竟然把盒子丢到海里去了。”
“丢到海里了?”
“嗯,然后每年的那一天,爷爷都会去海边待上一阵,现在也还是这样。”
“所以她们都说,那盒子里说不定是爷爷的……”
说到后面,林绛河的声音越来越低,但苏望舒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来如此。”苏望舒点点头,算是猜测出了林鹤宇收养林绛河的原因。
“那你被你爷爷收养的那天,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吗?”
苏望舒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这几日问下来,她对林鹤宇也算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老实木讷或者年老迟暮,都不能用来形容这位木匠。
他根本不似寻常的老人家。
一复一日的生活,或者几年前那场重病,都没有让他佝偻躬身。
他就像经过打磨的木头,哪怕看起来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但只要对它做出些什么,那些藏在体内的锋芒,便会毫不客气的给你来上一击。
“没有吧……”林绛河摸着小白思索,随后不经意的瞥到桌上的茶杯,灵机一动。
“那天有人找爷爷要了茶水,这算不寻常吗?”
“要了茶水?”苏望舒愣了愣,“找你们讨水喝吗?”
“应该是吧,我那天才被爷爷收养,自己坐在屋子里,听不太清楚。”
“我记得那人敲了好几次门,爷爷才从芸婶家借了两件衣服想给我穿,最后才不得已出去了。”
“好像是听见那人是想讨茶水喝,爷爷和他讲了几句话,我都没听清,然后门就被风吹得关上了。”
“然后呢?”苏望舒追问道。
“然后过了一会,爷爷就回来了,只是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好看,别的就没什么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你爷爷就发起了高烧?”
“嗯。”林绛河点点头,语气有点哽咽:“我那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克了爷爷,要不然怎么我一来爷爷就病倒了。”
“我想着干脆离开这里,还是芸婶劝我留下,说爷爷要是好了之后,看见我不在这里得多伤心啊。”
林绛河擦掉眼角的泪花,小白在她的手心里拱了拱,她才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小白在安慰我。”
“嗯,小白很通人性,它舍不得你难过的。”
苏望舒宽慰了林绛河一句,见她摸着小白心情似乎又好了一些,才松口气,整理刚刚得到的信息。
之前她可没听说过,林鹤宇见了除了芸婶外的其他人。
也就是说排除掉一些极小的可能,林鹤宇几年前的高烧,很可能与讨水的那人有关。
众所周知,林鹤宇是在集市上救下的林绛河,而镇子一月一次小集市,三月一次大集市,频率并不算高,所以不论是林鹤宇还是芸婶他们,基本不会落下任何一次集市开放的机会。
芸婶也说过,每到集市这一天,她和何叔都是要忙到三更半夜的,更何况林鹤宇才从芸婶家里借了衣服回来,所以芸婶他们肯定还没有休息。
那么这人,为什么不向离村子出口只有几步路的芸婶家讨水喝,偏要找上离村口有些距离,门口还有一只大黄狗看守的林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