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个姑娘家，为何血口喷人！”
那壮汉立刻反驳道：“偷掌柜的银钱，我认了，可你不能凭空污我清白，说我偷了人家的孩子！”
“是啊，偷窃和拐卖的刑罚可大不相同，苏姑娘你可有证据？”捕头也皱着眉头问道。
这几年来，沉天镇附近总是出些丢孩子的案子，他们这些做捕快的怎么查也找不出头绪，只好请知府大人，给拐卖定下极为严重的责罚。
虽说有些成效，但那些拍花子和人贩，却更加谨慎，往往在孩子的家人报官之后，官府再也找不出一丝线索。
“我自然不会乱说这种事。”
苏望舒站起身，来到那位痛哭的妇人前，仔细询问经过。
“孩子多大了？”
“五，五个月。”
“最后看到孩子是什么时候？”
“就，就在姑娘你倒地前，我还看到我家小宝在我丈夫怀里睡得正香。”妇人哽咽着回答苏望舒的问题，她身旁的男人，低着头沉默不语，手里紧紧攥着花袄布。
“噢？这个点就睡了？往日里也是如此吗”
“不，不是。”妇人的脸煞白，“平时他早上睡到巳时（即9-11时），中午等我吃过饭，给她喂完奶后才会睡下。”
“这样啊……这位可是夫人的丈夫？”
苏望舒话头一转，落到了妇人一旁的男人身上。
“正是在下。”那男人微微行礼，眼角带着红，仿佛在极力忍住悲伤。
“你可曾放下过孩子？”
“未，未曾。”那男人摇摇头，随后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补充道：“我见孩子睡得正熟，便一只手抱在怀里，吃了几口菜，那一会并没注意孩子的情况。”
这话一出，在场有几人忍不住争论起来。
“让自己的夫君看孩子，也不知道这妇人是怎么想的，完全没有尽到妻子的本分。”
“怎么，孩子只是当娘的呗，当爹的什么都不用管，孩子自己就长大成人了？”
……
吵闹的人很快被捕头喝止住了，但壮汉又出声质问道。
“你到底问完没有？”
壮汉的双手被捕快缚在背后，他不怀好意地嚷嚷着，催促苏望舒尽快给个说法。
围观的人也觉得这出戏有点久了，附和着壮汉。
一时间，万全酒楼的大堂内，人声鼎沸。
“都给我安静下来。”
羲和话一出口，在场的大部分人均安静了下来。
“好了好了，大家先听我说。”
苏望舒双手下压，剩下几个聒噪的人也闭了嘴。
“既然这位仁兄这么想参与进来，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苏望舒笑眯眯地望向壮汉，露出一口白牙，说道：“可否问一下，你袖子和衣角那里为何湿了一大块？”
“你可别告诉我们，是你为了偷钱，掉进水缸里了。”
“这，这和拐卖孩子有什么关系，是我刚刚不小心打翻了别人的茶水，打湿了衣物而已。”
那壮汉支支吾吾，似有隐瞒。
本来也觉得苏望舒有些无理取闹的捕头，也察觉到了蹊跷。
“结结巴巴做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捕头语气严厉，对这壮汉多了几分怀疑。
“大人明查啊！”壮汉连忙辩解，“在下只是觉得奇怪，就是衣物濡湿了，和孩子也不可能有关。”
“当然有关。”
苏望舒微微一笑，“你应当来不及查看吧，那可不是普通的水渍。 ”
“而是奶渍。”
“我怎么不记得，这万全酒楼，还提供牛乳啊。”
“这，这……”
壮汉再次结巴了起来，他之前完全没注意到衣物打湿了。
若是发现了，他怎么也不会说出打翻别人茶水的拙劣借口。
“别狡辩了，找茬一事也是你故意的，为的就是吸引大家注意，好让你的同伙带着被迷晕的孩子偷偷溜走。”
“可是，既然我不小心碰到你时，那孩子还在她爹怀里，我怎么让同伙偷走呢？”
“丫头片子，你可别信口雌黄凭空污人清白。”
壮汉似乎找到了苏望舒话里的漏洞，大声嚷嚷着自己的看法。
“这一点先不急。”苏望舒看向捕头，“大人，孩子可找着了？”
捕头听完这话，给了身边小捕快一个眼神，小捕快立刻上前：“在后院门边的草垛里找到了，藏得很严实。”
“孩子应当是被下了迷药，正昏迷不醒，已经请了大夫过来。”
“找到了？我的孩子找到了？！”
听到小捕快这话，那妇人激动地站起身，也不管掀倒的茶杯碗筷。
“是，还请夫人您过去，看看是不是您的孩子。”
捕头恭敬地说道，同时催促着小捕快给妇人带路。
苏望舒自然没注意到捕头对妇人的特殊态度，她再次出声：“夫人是该去和孩子团聚了，不过您的丈夫，还得留下来听听看，我们说得是不是真的。”
“啊？这……”妇人愣了半晌，最后还是望子心切，只对男子说了句“我去去就回”，便离开了大堂。
男子的神情慌乱了片刻，最后镇定下来，询问道：“不知有何指教？我对孩子的丢失也没有头绪，捕头大人将我留下来有什么用处吗？”
“当然有用处。”
苏望舒微微一笑，说出的话惊呆了众人。
“因为，你也是从犯！”
“从犯？”
“亲生父亲是同伙，不可能吧？”
“这有什么，亲生父子相害的少了，又不是等于没有。”
“可他图什么呢？孩子没了，最伤心的不就是父母吗？”
“就是，图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说出了大家心底同样的疑问。
一个父亲让人贩子拐走自己的孩子，到底是图什么？
“你的动机我不清楚，我也不是很关心，但是证据我们已经掌握了。”
苏望舒没等男人反驳，毫不停顿接着说：“孩子五个月大，还是需要吃奶的时候一日最少要吃个两三次。”
“而襁褓就算换洗的再勤，也要半天换一次，怎么也会不小心沾上些奶渍。”
“可你手上的襁褓，我怎么瞧着，像是新的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