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卷毛的声音细弱蚊蝇，张闻道并没有听见，他正皱着眉思索。

以往的病人虽然没有接受过他的请求，但“望闻问切”也能做到前两样，所以只是普通病症的患者，他对自己的诊断大概有七成把握。

至于剩下三成和稍微偏门或严重的病症，他也只能束手无策，望洋兴叹了。

因此遇上了羲和这个好说话的病人，张闻道怎么也想完全确诊一番。

可他的描述与脉象相比，虽说有些地方是合得上的，但有些，却不属于其中的范围。

“难道我的水平真的还差得远？”

张闻道郁闷地喃喃自语，却也不想那么快放弃，他的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却怎么也定不下结论。

“师兄，师兄！师父回来了！”那卷毛小孩又悄声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别烦我，我在想正事呢！”

张闻道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似的，却不小心啪的一声，打到了谁身上。

“我看你今天就不用吃饭了，把馆里所有的药方都默上五遍。”

有些年迈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苏望舒这才发现，张龙象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房间，而那个卷毛小孩，则在门口吐着舌头扮鬼脸。

“谁叫你凶我的，遭报应了吧，略——”

“师，师父，您回来了。”

听到张龙象的声音，张闻道便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迅速低头认错，仿佛做了千百遍一样熟练。

“亏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张闻道冷哼一声，“自己去领罚。”

“是……”

张闻道垂头丧气地走向门口，离开前还念念不忘桌上的纸，可张龙象只瞪了一眼，他便连忙缩缩脖子，退出了这个房间。

随后便是压低声音的气急败坏：“好你个小卷，狼心狗肺，白眼狼，枉我每天给你吃糖，你却这么对我！”

“你活该！谁叫你刚刚凶我的！”

“看我今天不把你屁股给揍开花，你站住！”

“你先去默你的写吧，笨头鱼，略略略！”

“你再这么喊我？没大没小，卷毛怪！”

……

哐的一声，门被打开，张闻道和卷毛小孩都齐齐向房间看来。

紧接着就是震撼苏望舒等人心灵的怒吼：“你们俩，各加两遍！”

“写不完，明天的饭也别想吃了！”

“师父我也要写啊……”小卷毛举起手，弱弱地问道。

“你说呢？”张龙象吹胡子瞪眼，反问的答案显而易见。

小卷毛的神情明显萎靡了下来，他不情不愿，却也只能答应。

张龙象又看了一眼张闻道，此时的张闻道一副乖巧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个和小卷毛打闹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不过这并不影响张龙象看穿他表象下的蠢蠢欲动后，再教育他一番。

“还有你！一点师兄的样子都没有，学学业勤师兄，人家之前是怎么带你的，你怎么一点好的没学到？”

“你们再这么胡闹下去，回春堂的招牌都要被你们咋了！”

“师父，您不是说‘宁愿架上药生尘，不愿那啥，那啥来着吗’？”

“愿天下人平安健康是一回事，你们两个小子啥也没学会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