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篮子东西卖了大半，林绛河走路都蹦蹦跳跳的，难掩她的欢喜。

苏望舒在后面跟着，一口一颗糖葫芦，也是眉眼弯弯。

“这糖葫芦真好吃。”苏望舒鼓着腮帮子自言自语，却见林绛河回头，佯装怒道：“好呀，我辛辛苦苦赚钱，你却在这偷吃。”

“好好好，辛苦大功臣啦。”苏望舒赶紧把糖画塞到林绛河的手里。

一只憨态可掬的糖猫正立在木棍上，林绛河抓着糖画，一时不知从何处下口。

直到一张小嘴，轻巧地抿下一只猫耳朵。

“啊呀我的猫！”林绛河惊呼一声，随后瞪了一眼苏望舒，“你放着糖葫芦不吃，反倒来祸害我的猫。”

“这不是看你不忍心吃嘛，我给你开个头，你就肯吃啦。”苏望舒笑嘻嘻地说道，把手中的糖葫芦递到林绛河面前，“我的也给你吃，这样就打平了。”

“这算什么打平嘛。”林绛河哼了一声，恶狠狠地将糖葫芦从木棍上咬下来，看着苏望舒的脸，把糖葫芦嚼得嘎嘣响。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苏望舒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避开目光看向四周。

“诶，那里有一群小乞丐。”

苏望舒眼尖地在拐角的巷口看到几个小小的身影。

听到这话，林绛河眼睛一亮。

她咔嚓咔嚓吃完手里的糖画，转身就在附近的摊位上买了十几个白面馒头和粗饼，掏钱的动作比苏望舒快了一倍。

“等会再由你出钱，我们先过去。”

林绛河匆匆忙忙的样子，逗笑了苏望舒，她也买了些吃食后抬脚跟上。

等到了巷口，那几个衣衫褴褛的乞儿见面前的地面投下阴影，都抬起了头。

发现是两个好看的姐姐，正笑着看着自己，他们都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别怕呀，来，这是给你们的。”

林绛河在一个小乞丐面前蹲下身子，将一个饼子拿在手上，递到他面前：“不认得我了吗，我之前还给你们送过吃的呢。”

没有了身高的压迫，小乞丐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仔细地打量面前的这位姐姐，直到发现她眼角的泪痣。

“是林姐姐，是林姐姐来看我们了。”小乞丐嚷了两句，其他想悄悄离开的小乞丐们都停下了脚步。

小乞丐们一拥而上，“林姐姐、林姐姐”叫个不停。

林绛河仍然是笑眯眯地，将手上的吃食交给他们，还时不时摸摸他们的脑袋，也不管他们手上的脏污蹭到了自己的衣裙上。

苏望舒站在巷子口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心情愉悦。

她手上也有吃食，不过哪怕林绛河跟他们解释了这位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姐姐，还是她的朋友，那些小乞丐也不是很敢凑上来。

苏望舒也不介意，她只是拿出了一个粗饼，剩下的都给了林绛河。

正当她张开嘴，想尝尝这饼子是什么味道时，她对上了巷子深处一对小小的眼睛。

犹豫片刻，苏望舒走进了巷子深处，学着林绛河蹲下身子。

“你饿吗，要不要我分你一点？”

苏望舒轻声细语地说完，见那孩子一动不动，她只好揪下一块饼子，塞进了嘴里，一边吃一边说道：“真香，这粗粮吃起了就是健康……”

实际上苏望舒只觉得这饼子有些扎嗓子，怪不得林绛河只买了两个粗饼，其他全是白面馒头，估计是大部分孩子不喜欢这个口感。

那孩子似乎也是看出了苏望舒拙劣的表演，竟笑了一下。

看到孩子展露笑颜，苏望舒松了口气。

回头看了眼，见林绛河手上已经空空如也，苏望舒拿着饼子苦恼了一会，最后从腰间摸出两个铜板，悄悄地抓住小孩的手，放在了上面。

“你等会自己去买个馒头吃，好吗？”苏望舒凑在他耳边说道。

小孩并不说话，两枚铜板被他攥在手里。

“还是你想吃这个？”苏望舒把粗饼递到他面前，“我只是揪了一小块下来，没咬。”

小巷内沉寂了片刻，与巷口的欢声笑语形成了对比。

小孩最终还是接过了粗饼，手里仍然攥着铜板，但他开口了。

“姐姐是林姐姐的好友吗？”

“是的。”苏望舒笑着点头。

“那，林姐姐过得好吗？”他问道。

有些疑惑这孩子会问出这个问题，不过想到他刚刚耐得住性子的模样，苏望舒也没有那么惊讶，只当是这孩子懂事一些，会关心照顾他们的好心人的近况。

“她挺好的，每天都很开心。”苏望舒简短地说道，因为林绛河此时在叫她了。

“别担心，你林姐姐会过得好的。”苏望舒站起身，摸了摸他的头，“乖，我们下次再来。”

转身走到林绛河身边，两人说了几句话，待林绛河一一摸完小乞丐们的脑袋瓜后，两人才离开。

小巷子又恢复了寂静。

只有那个巷子深处的孩子，一口一口，执拗地啃着粗饼，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来到他的身后。

“她怎么样？”低沉的男声响起。

“林姐姐过得很好，她还有了和她年龄相仿的好友。”

……

那孩子说了好一阵后，男人见再问不出什么，只听一阵叮当响。

“……好，这是给你的报酬。”男人将二十个铜板放在男孩手心后，转身离去。

男孩在原地沉默片刻，直到啃完了划拉嗓子的粗饼，才从阴暗里走到巷口。

他将二十个铜板分给了其他小乞丐，在他们笑闹的时候，摸了摸胸口的那两枚铜板。

“饼子不好吃。”

“但是我吃完了。”

男孩自言自语。

-

此时的苏望舒和林绛河，刚刚离开了一个杂耍的摊位。

“真是厉害啊，那刀都扎进去了，那人还活着！”

林绛河还在回想刚刚看见的杂耍，只觉得惊心动魄。

“其实……”苏望舒刚想开口解释其中奥秘，但又怕破坏林绛河的兴致，只好临时换了话题。

“我们是不是快到义诊的位置了？”

“真的呢，我记得上次我干了风寒，正好碰上集市，便是在这附近看的病。”

林绛河眼睛一亮，立刻就把杂耍抛到了脑后，开始留心这里摆摊的大夫。

这附近有一座明杏堂，是一家历史还算悠久的老药铺，也正是因为如此，来这里交流医术的大夫们，大多都聚在明杏堂内，而无心聊天的大夫，则会在这附近义诊。

此时已经是上午九时，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辰之一，因此附近的摊位颇多，吃食算命义诊的都有，要不是有些挂着幡，都难以辨认到底是做什么营生的。

眼瞅着在明杏堂门口都快绕了一圈，林绛河还没发现可能的人选，她不由得有些泄气：“是不是我们来晚了，御医已经走了？”

“没那么快的，别担心。”苏望舒安慰着林绛河，不望四处打量。

随后她看到了裁缝铺前，大榕树下，坐得端端正正的身影，苏望舒连忙扯了扯林绛河的衣袖。

“绛河你看，那位大夫是不是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