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满脸愧疚的何进告别完，马车驶离了万全酒楼。
羲和吃下解酒丸，给苏望舒也塞了一颗。
半哄半强迫的让她把药丸吞吃下肚后，羲和松了口气。
“下次可不能让你沾酒了……不，是以后都不行。”
羲和轻声抱怨了一句，却隐约听见苏望舒也在嘟囔着什么。
“你说什么？”羲和问了句。
“为什么不让我喝。”
苏望舒闭着眼嘟囔道：“我能喝三瓶啤的，五罐RIO，为什么不让我喝？”
“什么皮的锐欧，说什么胡话呢。”
羲和的手摸上苏望舒的额头，确认与自己体温接近才放松下来。
苏望舒说完那一句就又睡了过去，羲和怕她被吵醒后又说胡话，干脆拿出一本书，点着灯看了起来。
等到马车晃晃悠悠地回到村落时，月亮已经出来了。
把苏望舒叫醒后，两人下了马车。
“这是哪？”
苏望舒向前走了几步，又踉跄了起来，羲和连忙上前扶住她。
“马上到家了。”羲和哄道。
“家？”苏望舒抬头看了看，很快又低下头：“家，我没有家……”
“有家，有家，几天后我们就能回家了。”
羲和扶着苏望舒向桂香芸家走去，心里却想到了遥远京城里那座孤寂皇宫。
那里，能算做是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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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望舒两人以乌龟般的速度回到了熟悉的门前，门虚掩着，没有落锁。
两人的动静引来了桂香芸，她嗔怪地看了眼羲和，将苏望舒接过来，照顾她梳洗后才回了自己的卧房。
至于羲和，被桂香芸看了那一眼后，他便在原地愧疚了片刻，随后醒悟过来。
她喝醉了好像不关我的事啊？
郁闷的羲和随便打了水擦身后，就回了屋。
可能是今日小憩了片刻，因此困意迟迟没有袭来，羲和干坐了半天，捧起书却也静不下心去看。
听着外面偶尔鸟叫声，羲和萌起出门看看的心思。
小小的开门声在黑夜里并不清楚，羲和掩上门，来到了小小的后院。
下弦月正挂在枯了的树枝上，边上点缀着几颗星星。
“有点冷。”羲和吸了吸鼻子，拢着外袍，只觉得吹了夜风后更清醒了，还不如在屋内酝酿睡意。
正当他准备转身回屋时，却听到了交谈声。
羲和竖起耳朵，这屋子的隔音似乎不太好，讲话的是桂香芸与何全。
“绛河今天和我说，望舒过几日就走了。”
“这么快么？”
“是挺快的。”
桂香芸叹了一口气。
“你舍不得。”是何全笃定的声音。
“我哪舍得，若是宝珠还活着，也是这个年纪了。”桂香芸的声音里带了些哽咽。
“宝珠……是爹爹对不起你。”
“是我的错，若是我那日没有丢下宝珠一个人在家里，她就不会，不会……”桂香芸已经泣不成声。
“这不能怪你。”何全安慰着桂香芸，可哭声一直没有停下。
“我，我去求他们多留些时日。”见桂香芸的眼泪越淌越凶，何全在慌乱中说道。
“不许去！”桂香芸打断了何全。
“他们都有自己的父母，更何况羲和那孩子虽然失忆了，但早点回去京城，说不准能早些找到家人，我们要是阻拦，让他们错过了怎么办？”
“好，好，是我不好，不说了，不说了。”
……
何全的安慰消失在风里，羲和已经走远了。
回到屋门前，他顿了顿，看向不远处的苏望舒：“你也听到了？”
“听到了。”苏望舒点点头，“我的酒刚刚醒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我应该做的，不过，早知道就该拦下那杯桃花酿了。”
“……下次的桂花酿，我只喝一口行不行？”
苏望舒的脸又红了，刚刚的伤感气氛瞬间被打破，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在马车上的胡话。
幸好没说什么更奇怪的东西，苏望舒松了口气。
“也不是不行。”羲和与苏望舒僵持了一会，率先败下阵来，“只能喝一点点。”
“我保证。”苏望舒拍着胸脯一脸正直。
“早点睡吧。”
羲和无奈地笑了笑，见苏望舒回了房，自己才转身进屋。
“阿二。”
又是一个从房梁上跳下来的黑衣人。
“查查乌海与汾海这一块，是不是常有流民与外地的幼童出现，十几岁的也算，记得确认是否有人在背后做贩卖人口的勾当。”
羲和的手指敲着桌子，沉声道。
“是。”阿二回应。
“再查查是不是与交易米壳的人有关。”羲和紧接着补充。
“……是。”阿二顿了顿，似乎没看出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这么偏远的村落，拐这多孩子来做什么呢。”
羲和似是解释，又似是提醒自己。
苏望舒提起过的小乞丐们，不知为何流落到此的林绛河，应当是被拐走的桂家幼女，还有自己和苏望舒两个倒霉鬼……
小小的村镇，聚集了这么多卧龙凤雏，不得不让人多想。
-
第二日一早，想了大半晚上问题的羲和，顶着两个黑眼圈便被苏望舒叫醒了。
“我在帮芸婶做早膳，你要来试试吗？”
“多谢，但不用了。”
羲和无精打采，看着兴致勃勃的苏望舒，勉强勾起嘴角：“你多陪陪芸婶吧，我还想再睡会。”
被戳穿了心思，苏望舒笑容更灿烂了，她是想在离开前多陪陪芸婶，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那你睡吧，会给你留一份的。”
“那就多谢了。”
羲和回了屋，苏望舒继续去帮忙，一炷香的时间后，桂香芸和何全去打渔了，苏望舒跟羲和打了声招呼，也离开了院子。
于是等羲和醒来，看到的便是在院内，苏望舒与陈七交谈甚欢的场景。
“苏望舒，你回来了？噢，陈兄也在。”
羲和出声打招呼，却只得到苏望舒摆了两下的手，和陈七的点头示意。
感觉被无视了，羲和莫名有些胸闷。
应该是昨晚没睡够吧，羲和安慰自己，随后来到厨房。
可他立刻就回到了院子：“我的饭呢？”
许是羲和悲愤的语气惊到了苏望舒，她连忙回头说道：“看你迟迟不起来，陈七也说他还未用早饭，我就给他吃了。”
“那我吃什么？”羲和可怜兮兮地看向苏望舒。
“我记得厨房里还有馒头，你凑活凑活，等会就可以用午饭了。”
苏望舒再次摆摆手说道：“你饿的话再睡会，我和陈七有正事要讲呢。”
羲和还想控诉，见苏望舒已经扭过头重新和陈七聊了起来，他感觉胸口更闷了。
说好是留给我的呢，羲和气结，却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身为皇子，他是这么小气的人吗，只是把一顿早膳让给客人罢了，有什么好气的？
羲和狠狠撕咬着馒头，目光恨恨地看向两人交谈的场景。
明天他一定一早就起来，看谁能抢走苏望舒给他做的早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