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渊要和黎宛定亲的事情传遍了帝都。
高高在上如楚笑，也成了被看的乐子。
陆崔白得知此事，险些将手里圆滚滚的玉石捏碎。
他怒不可遏道：“他竟敢如此？他难道不知道旁人会如何说阿笑吗？退亲的时候，他不顾及阿笑的脸面！如今才短短几日就要与黎宛定亲！”
他气得面色潮红，恨不得将手边的茶杯掷在地上。
“陈北渊，你好极了。”
陆崔白就是楚笑的狗。
无论是谁，敢犯到楚笑头上，他都会凶恶地咬回去。
他心里恨极了陈北渊，昔日他们又是觉得对方面憎狗嫌的情敌，以前不会给对方半点颜面，如今更不会。
堂堂天乐王找到陈北渊，与他大打出手——
楚笑听闻此事，惊讶问：“大打出手？在哪里？”
丫鬟低声道：“外面都传遍了。在街上。”
楚笑惊疑不定道：“真打了？他们还要不要脸面了！”
她猛地站起身，极艳的面容上盛开愤怒。
她说：“与我一同入宫，我要面见陛下。”
此事闹得很大。
陆崔白是天乐王，又是病弱之躯。常年脸上就只有阴郁的笑，就算偶有灿烂的，也只会给楚笑一人。
他走到别人面前，还没说几句话，就会让人感到阴森森的冷。
而陈北渊又是何等人物？
他年少成名，是赫赫有名的少将军，受过陛下嘉奖，来日是要继承将军府的！
且不论少将军武艺超群，就是他一拳头恐怕都能叫陆崔白吐血。结果陆崔白竟然忍不下一时之气，冲动地当街与他大打出手？
笑话！
楚笑也觉得是笑话。
她一方面觉得陆崔白不要命了，一方面又为陈北渊的固执伤心。
丫鬟在她耳边说道：“天乐王也并非是想硬碰硬的。他带了好几位侍卫过去，只可惜他们加起来也不是小将军的对手。”
丫鬟又道：“天乐王体弱，被揍了好几拳，但他不知道和小将军说了什么，小将军竟然不说话了，站在原地任由他揍。听说瞧着可真可怜。”
楚笑道：“活该。”
丫鬟努力点头，怒气冲冲道：“小将军如此待小姐，都是他的错！”
楚笑道：“好了，赶紧入宫吧。”
楚笑到大殿的时候，却发现殿内跪着两人。
他们都鼻青脸肿的，她认真看了几眼，才分辨出一个是陈北渊，一个是陆崔白。
他们都将对方往死里揍，还心黑的专挑脸上和疼的地方。
陈北渊皮糙肉厚，折腾一顿就罢了，但陆崔白却是身体不好，平日里都用汤药吊着，如今竟敢这般荒唐。
坐在上位的帝王难辨喜怒，楚笑瞧了一眼就跪在地上，说道：“见过陛下。臣女不请自来求见陛下，是想让陛下为臣女做主——”
帝王问：“你想让朕为你做什么主？”
楚笑道：“我与陈北渊已经退亲，从此各走各路，按理来说，他做什么都不该牵扯到我。”
在听到“各走各路”的时候，陈北渊猛地抬头看向她，握紧了手。
楚笑接着说：“但他与黎宛定亲，我却遭受无妄之灾。天乐王想为我讨回公道，却将我推上风口浪尖。他们也许都是无意，但却都害了我。”
楚笑道：“臣女心觉不忿，自知惩治不了二人，也不想惩治二人，便入宫来求陛下给个公道。”
帝王饶有兴趣地挑眉问：“楚小姐实在可怜。那……你想让朕如何为你讨回公道？”
楚笑道：“臣女希望陛下能够拟旨，往后叫臣女与陈北渊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相见。有他的地方，臣女必回退让，有臣女的地方，希望陈小将军也能避让一二。”
帝王笑道：“有意思。”
陈北渊顾不着脸上身上的疼痛，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楚笑，眼眶里迅速涌上泪花。
他问道：“阿笑，你要与我划清界限？”
他喃喃：“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伤害你。我不知道这些……”
楚笑说：“有些事情不是‘不知道’就可以解决的。你既然心恋黎宛，就将她看得紧些，也不该与我来往。”
她微微笑起来，语气却冷得可怕：“我是旧爱，她是新欢。我们，不能相提并论。”
陈北渊沉声道：“我不同意！”
楚笑望去一眼，“此事由陛下定论，你是否同意，我不在乎。”
陈北渊哑然。
他脸上神色呆呆的，像是遭了一顿晴天霹雳。大抵他从没想过有一日阿笑会要与他绝了往来。
就因为黎宛吗？
他以为阿笑永远会看着他，可她也会憎恶他吗？
在陈北渊心里，楚笑是截然不同的。她不仅是他曾经沉迷疯爱的人，也是将他从水火中拯救出来的恩人。
他怎么能没有她？
陈北渊眼里积蓄的泪水划过脸颊。
他哀切地恳求楚笑：“你不要不要我。我会改的。”
楚笑掀起眼皮道：“你仍觉得，你深爱的是黎宛吗？”
陈北渊脸色煞白。
他莫名觉得这个问题十分重要，他一旦答错了就会发生什么再难挽回的事情。
但他不能欺骗阿笑，他不能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陈北渊一边流泪一边说：“我……喜欢她。”
楚笑垂下眼。
陈北渊恐慌道：“我可以不娶她！我一辈子不娶妻好吗？阿笑，你看看我——”
陆崔白森然笑道：“陈小将军，你连自己喜欢的人都看不清，又如何挽留阿笑呢？我觉得阿笑妹妹说得对，你以后就不要出来碍眼了。”
陈北渊厉声道：“陆崔白！”
陆崔白微笑：“陛下，臣子在殿内大声喧哗可是不将陛下放在眼底？”
陈北渊咬牙切齿：“陆崔白——”
陆崔白又笑：“我在。”
陈北渊又是愤怒又是害怕，他愤怒陆崔白的火上浇油，又害怕楚笑真的不要他。
他喜欢黎宛，他没法欺骗阿笑。
但他宁可不娶妻，也不能没有阿笑！
“阿笑，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陈北渊哭得稀里哗啦，看着狼狈极了，“我不要黎宛了，我不要她了……”
楚笑沉默了片刻，只是道：“请陛下拟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