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惊讶问道：“楚小姐天姿国色，你却不曾动心？”
他揶揄道：“小将军心如顽石啊。”
陈北渊硬邦邦地说：“臣下另有所爱——”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黎宛娇娇弱弱地站起来，她牵起陈北渊的衣袖，以最漂亮的角度向帝王弯眸一笑。
帝王好奇似的看过来。
黎宛道：“北渊与臣女两情相悦，这才与阿笑姐姐退了亲。”
她柳眉轻蹙，叹道：“若是阿笑姐姐因此生气，责骂我甚至打我，都是应该的。”
陈北渊道：“与你无关。”
帝王笑眯眯道：“小将军风流。”
陈北渊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
他的心跳得极快。
脑海里反复出现的念头都是他爱黎宛，但他控制不住眼角的余光。他见楚笑不在意似的夹起一块肉细嚼慢咽，他又见陆崔白那混账往她身边靠近了一些，似乎在低语什么——她还笑了笑！
陈北渊心中泛着密密麻麻的疼意。
他变得不像自己。
黎宛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漂亮的杏眼看向他。
陈北渊望过去。
听她说——
“北渊，你向阿笑姐姐解释解释……”
陈北渊几乎就要顺从地去做。
他的脑子乱得一团糟。
但当他看向楚笑的时候，好似有一道惊雷在头顶劈开，他清明了一瞬。
他猛地推开黎宛，低声道：“不——”
黎宛被推得一个踉跄，她眼底闪过一丝惊愕和恼恨，但很快便掩饰下来。
黎宛：“北渊？”
陈北渊道：“我——”
他说不出话来。
要说的话堵在喉咙底下，他的四肢和语言都被禁锢，仿佛有另一个存在在控制着他。
他想要避开楚笑的视线，又想看她，既期待着能被楚笑关注，又生怕自己被她注视着。
年少轻狂的小将军从未如此狼狈过。
大滴的汗水从他额角滑落。
楚笑轻易地就能辨出他此时的痛苦和挣扎。
她垂下眼帘，“不必向我解释。你喜欢谁是你的选择，但我希望你的选择能足够清醒。”
楚笑抬眼，指腹按在杯壁上，重重碾压了一会儿。
好似在压抑着什么，等她情绪平稳后，她冷冷看向黎宛：“你要喜欢，就喜欢一个值得喜欢的女子。”
黎宛的脸色渐渐苍白。
她看上去就像一朵迎风垂露的小白花，但内心的尖叫声几乎刺穿楚笑的耳膜。
黎宛心里愤怒：“为什么女主会这么讨厌我？不就抢了她一个男人吗？她备胎那么多，会在乎一个陈北渊？！”
黎宛尖叫：“她对我的好感又降低了？为什么！难道我不该攻略陈北渊——蚊子再小也是肉，这点气运值我不会放过的！”
系统理智道：“你应该安静些。”
黎宛怒道：“夺取女主的气运值不止获取好感一种方式吧？我如果将她贬入尘埃，她身上的气运不就归我了？！”
系统道：“理论上可行。但我建议你现在应该想办法应付楚笑，她似乎看穿了你。”
黎宛瞬间哑言。
她白着小脸，半边身子依靠在陈北渊怀里，一双杏眼圆睁，好似在为楚笑的话而伤心。
黎宛：“我没想到姐姐是这般看待我的。我和北渊真心相爱，从未想过要借此逼迫姐姐退让，若是北渊愿意，我也可以为她做妾。”
言外之意就是，陈北渊更在乎她，舍不得叫她做妾。
但楚笑只是讥讽似的勾起唇。
这位名满帝都的大美人只是稍稍抬起下颌，轻蔑的余光几乎将黎宛里里外外看透了。
楚笑：“你甘愿做妾？你是黎家的嫡小姐，竟然自甘下贱？你的母亲作何想？你的父亲也以你为耻！”
黎宛：“……”
陈北渊忽然出声道：“不要为难黎宛。这件事与她没有关系，是我提出的要退亲。阿笑，你要恨就恨我。”
黎宛闻言露出一点隐秘又畅快的笑容。
但楚笑话锋一转，矛头指向陈北渊：“你要与谁成亲，我不该阻止。但你自小就好骗，如今的选择，你往后真的就不会后悔吗？”
楚笑微微抿起唇。
陈北渊道：“我不会后悔。”
楚笑心里轻轻痛了下。
她还是有些在意这位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
她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她一点血一点血喂给濒死的陈北渊。
在他意识逐渐消散之际，攥紧他的手，哀求他醒过来。
他们相依为命，挺过了几近死亡的十几天。
那之后，就算陈北渊回了陈家，也总是在睡梦里喊着楚笑的名字，他一遍遍唤着“阿笑”，都成了大男孩，眼泪还是簌簌得掉。
年少的陈北渊会翻墙跑到楚家，被楚夫人追着打，却仍然固执地喊：“我要找阿笑！阿笑在哪儿？”
等他被送回陈家，又挨打，还是坚持道：“我要阿笑！”
陈家是将军世家，家训就是不听话就打。就算陈北渊死里逃生，该打的时候还是照样下手。
一天至少挨打三次的陈北渊小心照顾着脸蛋，然后阳光灿烂地去寻楚笑。
他攀十次墙头，总有两三次遇见她。
那时候的他，笑得心花怒放。
他会高声叫楚笑的小名，又像撒娇的小狗狗般追着说：“我以后要娶阿笑！我要和阿笑永远、永远在一起！”
一切变得如此快。
陈北渊的心里有了别的女子。
他会为了袒护别人而和她对立，他也会一言不发地沉默着对抗她。
小狗狗脖颈上的项圈被摘下，他消失不见了。
楚笑笑道：“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黎宛自以为赢了楚笑一次，正欲火上浇油，却听见帝王的轻笑声。
这位性子喜怒不定、又开创盛世的明君好似开玩笑一般说：“有点意思。楚小姐你既无婚约，可愿入宫呢？”
瞬间呆怔在原地的除了满座宾客、陈北渊和黎宛，还有神色冷淡的陆崔白。
陆崔白紧握的酒杯坠落在地，清澈的酒水溅湿了他的衣袍。
他焦急又紧张道：“皇兄，不可！”
帝王问：“有何不可？”
他眯起眼，看着方才还言辞凛冽的楚小姐瞬间脸色变白，这才慢悠悠地补充道；“朕开玩笑的，无需在意。”
楚笑也想当作开玩笑。
奈何黎宛的心音极其精准地刺入她耳中！
“楚笑不是后期才入宫吗？这么早陆绯然就看上她了？”
她嫉恨道：“不愧是女主，别人费尽心思也攻略不下的人物，她只要露脸就能拿下！”
楚笑：……
她——
以后会入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