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袅袅和明和率先回头。
他们都见过陛下，自然一眼就面前玄衣长袍的英俊男子认出来。
年轻的帝王寻了个由头，大摇大摆地微服出宫来玩——
花朝节，就是帝王也是想玩玩的。
他没什么情思，对放孔明灯没有兴趣，但是却莫名的走到这里，以至于认出了蹲在湖边的小姑娘——楚小姐。
陆绯然也不比楚笑大几岁，但他的口气老气横生的。
楚笑扭过头，盈盈双眸看向他。
她蹲在湖边，要看陆绯然便只能仰着头。
陆绯然的视线掠过她纤长的脖颈，眨了眨眼。
他身后还跟着三两个侍卫，这几个侍卫有些气喘吁吁的，似乎是好不容易追上来的。他们的目光也不敢往楚笑身上多看。
陆绯然笑：“在许愿呢？”
楚笑：“陛——”
陆绯然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微笑道：“唤我‘陆大人’。”
楚笑：“陆大人。”
她又不说话了。
陆绯然看上去对什么都兴致勃勃的，他又是这般难以捉摸的性子，叫楚笑很难想象这样一位明君往后会爱上自己。
她也曾思索过黎宛心音里的未来，但她又很快放弃思考。
没有发生的事情，再如何考虑，也得不出答案。
陆绯然走到楚笑面前，他忽然蹲下身，同样去看湖面上的孔明灯。
他笑眯眯的：“我也可以放灯吗？”
楚笑答：“大人自便。”
陆绯然笑眯眯问：“我说，你写，可以吗？”
楚笑一顿。陛下还会顾念她的想法吗？
她点点头：“好。”
在陆绯然和楚笑说话的时候，何袅袅和明和都大气不敢出。
陆绯然低声说了句什么，楚笑诧异地看他一眼，但还是依照陛下的话将字写好。
陆绯然又道：“你给我放这灯吧。”
年轻俊美的帝王天生笑唇，他不笑的时候唇角也微微上扬。
他继承了先帝和如妃的疯血，却从未发过一次疯。
只是偶尔，会有些固执。
比如他现在蹲在楚笑面前，一双明亮的眼眸紧紧盯着她。
他唇角轻扬，低声道：“这是我和楚小姐之间的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楚笑心想，别人也不会想到堂堂陛下许下的愿望竟然是希望爱提谏言的几位大臣能在府门口摔一个大马趴。
好像有些恶劣还有些小心眼，却又不叫人觉得坏。
楚笑微微笑起来，漂亮的眼眸弯起来。“好。”
陆绯然的到来让原本的四人噤若寒蝉。
明和揪着袖子，眼巴巴地看着陆绯然和楚笑说笑，却不敢多吭声。
他撇撇嘴，偷偷骂了句陛下，紧接着就遭来何袅袅的一眼。
何袅袅小声说：“陛下平日里待别人也这般好吗？”
这如何可能？
就算是开创盛世的明君，也是有小脾气的。
陛下闹的脾气能将整个朝堂掀几遍。
明和小声答：“你回去问问你父亲就知道了。”
何袅袅满脸困惑：“可我怎么觉得陛下对楚小姐极温和呀？”
明和嫉妒道：“谁会舍得给楚小姐脸色看呀？”
陆绯然笑道：“好？好好姑娘。”
楚笑一怔，没想到陛下会忽然调侃她。
陆绯然一双漂亮的凤眼弯起来，唇角高高翘起，一张俊美过分的脸上露出一丝孩子气。
他说：“既然在宫外，就不必守宫里的规矩。小姑娘，你待你的友人也如此冷淡吗？”
他在变着法说楚笑待他冷淡。
在楚笑回答前，他又笑眯眯的带着一点小小的坏心眼说：“好好姑娘。”
楚笑掀起眼皮，陆绯然离得近了，才发现“好好姑娘”的眼眸是剔透的茶色。
当她专注的望着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带着一丝丝温柔和冷艳。
冷艳装点着她出奇美貌的容颜，温柔让她显得更为动人。
年轻的帝王唇角的笑意稍稍淡了些。
他平生第一次这么久地望着一个人。
他由衷赞美道：“好好姑娘真好看。”
他还不死心地说：“若是好好姑娘放了下陈小将军，不如考虑考虑我？”
陆绯然弯弯眉眼，“我很专一的——你看后宫里一个人也没有，是命中注定叫我等候你呀。”
楚笑没想到陆绯然还会这般哄人。
她呆了呆，脸颊上泛起红晕，她咬字清晰地说：“请陛下慎言！”
陆绯然歪着头笑：“叫我‘陆大人’。”
楚笑倔强，这又不肯叫了。
陆绯然却大笑道：“若不然，叫我‘陆绯然’？”
此话一出，站在他们身后的几人脸色一变。
陛下的名讳岂是随意能叫的？
但年轻的帝王就是这般期待地看着楚笑。
楚笑抿紧唇，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陆绯然，在表达着她无声的拒绝。
陆绯然放弃道：“我胡说的。”
“嗯——就‘陆大人’吧。”他眉毛一压，好似不满道，“好生无趣。”
楚笑慢慢道：“臣女便是如此无趣的人。”
陆绯然说：“后面几个，你们怎么这般无趣？！”
何袅袅连忙道：“大人息怒！”
明和心中不敢将不满写在脸上，他的父亲再宠他也不可能违背陛下的旨意，所以他怂怂道：“请大人息怒！”
剩下的侍卫和丫鬟纷纷跪在地上。
陆绯然坦言：“更无趣了。”
最大最明亮的那艘花船逐渐靠岸。
原本想去玩耍的明和闭紧嘴巴，却不想陆绯然眼前一亮，他扭头问楚笑：“我们去游湖吧！”
这“我们”显然不包括何袅袅和明和。
明和欲言又止又无能狂怒，他往前一步，又被何袅袅拉住。
何袅袅朝他挤眉弄眼：“你找死别带上我。”
明和委屈道：“陛下怎么还会抢人呢？”
何袅袅说：“所以他是陛下，你是臣子。”
明和：“……”
楚笑本来就有游湖的打算，便和陆绯然一起登船。
陆绯然刚上船就被几个漂亮女子拦下，她们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娇声道：“客官想喝点小酒还是听听曲子呢？”
她们又道：“亦或是叫哪位妹妹来陪客官呢？”
陆绯然理直气壮地回答：“都要！”
女子笑颜如花：“客官随我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