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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 作者:烧心红素
  • 发布时间:2023-04-17 12:00
  • 字数:4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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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节目从第一季开始就在拿奖,也是节目组有钱的缘故,这一点从片头就看得出来,各种各样的动效和渲染,需要有强大的技术团队支持。

第一期节目因为涉及嘉宾介绍等内容,时长相对较长,两个小时终于结束。

张灿红抽出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对俞潇鸣说:“这俩孩子,这五年都太苦了。”

俞清时知道今天秦观夏的节目要播出,但实在是没空准时看。

这部悬疑片的拍摄时段大多是黄昏、黎明以及夜里,剧组要么在抢光要么就是大夜戏,基本昼夜颠倒;节目播出时间正好是他夜里刚开始拍戏的时间,完全对冲。

林巍和刘凯直到他这次比较辛苦,因此一直都陪他在片场。

拍摄间隙,俞清时喝了一口剧组准备的红牛提神,感觉后脑勺疼地把眉毛都吊起。坐在他旁边的是这次的男一号,程顶,早年的金马影帝,困得想抬起手揉脸,又想起还带着妆,只好问助理要来了烟盒,抖出一支点上。他见俞清时一直看着自己,就把烟盒冲他递过去:“困吧?抽一支?”

俞清时犹豫了一秒钟,接过了。林巍远远看着,本来想阻止,还是由他去了。

程顶看他点烟、弹烟灰,整套动作很娴熟,问他:“原来你抽烟啊?”

俞清时吐出一个烟圈,笑说:“之前抽过,戒了有几年了。”

“啧,这戏还是辛苦,”程顶一听就笑,“不过也正常。经常拍悬疑片、文艺片的,多多少少烟瘾都大,剧情紧张、剧组轮转得也紧张,压力挺大的,免不了。”

他又抽了几口,远处副导演大喇叭喊他去试光,他赶紧灭了烟,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勉强算作“散味”,先过去了。

俞清时岔开腿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手里的烟,却没再抽。

他有烟瘾那会一直是躲着抽的。

刚出道时,因为是歌手身份,要保护嗓子,他肯定不会抽。后来转型做演员,也有这种压力很大的时候,但因为秦观夏明确说过不希望他抽烟,他也没有碰过。偶尔拍戏的时候有这种剧情要求,他也就应付地抽一下,还被当时的导演嘲笑“动作不够男人”。

只是后来出了事故,赵成安的去世给他带来很大的压力很困扰,再加上自己的身体也同样遭受重创,不仅差点站不起来,整个左侧下巴都需要做整形、植皮手术,这不仅意味着他可能无法继续做演员,甚至意味着他可能无法成为一个健全的人。那时候他在医院里很是苦恼,却无处宣泄情绪,忍不住开始抽烟。

当时父母和秦观夏都陪伴在他身侧,他知道张灿红有很严重的支气管炎,闻不得烟味,老俞当年就因为她戒了烟,他自然不敢让他们知道自己抽烟,每次都自己推着轮椅到医院花园的假山后面抽烟,后来去了康复医院,又躲在康复医院附近的公园里抽。

他以为秦观夏不知道,直到有一次秦观夏来看他,推着轮椅陪他散心,不知怎么就绕到了他常去的角落,然后问他:“想抽烟吗?”

他一怔,没想到会被她知道。

秦观夏脸上还戴着口罩,蹲在轮椅前面把揣在兜里的烟和打火机拿出来放在他腿上,说:“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啊?味道这么明显,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再说你藏得地方也太不隐蔽了,我和叔叔阿姨每天要收拾多少次柜子,早就看到了。”

他的手被她握住:“没关系,你想抽就抽吧。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也不能替你做什么。如果抽烟能让你稍微轻松一点,也是好事。”

当时他的脸还是受伤后的样子,坑坑洼洼的,其实有些吓人。秦观夏小心地摸了摸那些伤疤,然后拿起烟盒,问他:“我给你点烟?我还没做过这种事呢,要怎么弄呀?”

俞清时说不出话来。

那段时间秦观夏消瘦得厉害,手腕都快皮包骨头,眼睛下方青黑一片。有好事者用狗仔偷拍的她的素颜照做文章,说她肯定做了什么“违法的事”,语焉不详的,引得很多人猜测和造谣。但俞清时知道,她是太累、太担心了。

以往是他经常来回飞去找她探班,现在是她来回飞来看望她。但是他那时候没有那么多压力,这个过程对他而言只有幸福,可现在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俞清时看到她手机的备忘录里有很多内容,什么“术后禁忌”“复健须知”之类的,有一次拿了她的手机,发现她经常在浏览器里搜索植皮手术之类的具体情况。

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他隐隐有了想要分手的想法——他怎么舍得让自己心爱的人一直处于这样紧绷的状态里。万一他今后真的只能一直坐轮椅生活,她又该多么辛苦?那时他已经感觉到她的童年并不幸福,他不希望今后她的生活也如过去那般不幸福。

他的烟瘾保持了大概两年。

复出后,他有幸和薛侃演了同一部戏,薛侃很照顾他,时不时提点他几句,让这部戏的拍摄更加顺利,也让导演对他很满意。

因为之前躲着人抽烟习惯了,他后来还是躲着人抽烟。

有一次拍摄间隙,他在离剧组很远的一处空地上抽烟,正好被薛侃撞见。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心虚起来,硬撑着没露馅,装作若无其事和她打招呼:“粒粒姐怎么来这了?黑灯瞎火的,不安全。”

薛侃看着他手指间夹着的烟,欲言又止,跟他闲聊了几句,还是没忍住,“你见过夏夏抽烟吗?”

俞清时的手一顿,摇头。

薛侃说:“她抽烟的姿势和你一模一样。”

原来,他开始有烟瘾的时候,秦观夏也开始抽烟了,后来越抽越凶,一天一包,把文婕和郑可吓了一跳。

薛侃也是后来在一次活动上撞见她抽烟的,当时他们已经分手,薛侃以为秦观夏是因为分手才开始抽烟,一边制止她一边骂俞清时“渣男”,秦观夏顺从地灭了手里烟,哑着嗓子说:“不是分手的原因,我只是觉得……有点累。”

“有点累?”

“各种原因吧,”秦观夏笑,肩膀上的骨头尖得几乎“耸立”,“那时候我看他抽烟,好像很快就没什么烦恼和困扰了,就想着要不我也试试吧,后来觉得还挺有用的。”

俞清时手里的烟快燃尽,他摁灭,出声的时候声音干涩:“她不是肿瘤么,怎么还能抽烟呢?”

薛侃没接话。她知道,这不是一个需要自己回答的问句。

从那天开始,俞清时没有再抽过烟,林巍发现后松了口气——这几年国内对于禁烟的推广越来越大,不管是影视作品还是综艺,抽烟的片段要么打码要么剪掉,他很担心有一天俞清时会因为抽烟被拍到,到时候在网上一发酵,这么多年积累的路人缘都要掉光。

拍摄结束已经天光大亮,俞清时坐车回酒店,在手机上看到前一晚张灿红给自己打过微信语音,没接通,她就改发消息。

“观观的节目开始播了,唱得真好,你也去看看。”

路上转弯很多,林巍从后视镜看到他把手机横屏,提醒他:“有什么回去再说,这路容易晕车,还不如趁此机会补觉。”

他顿了顿,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

车子停到酒店楼下,俞清时第一时间就开门下了车,林巍看他这匆忙的样子,不禁提醒:“你晚上七点就要拍戏,没多久睡觉时间,不要搞太晚。”

俞清时没回应,快步上楼了。

进房间后,他迅速洗完澡,在平板上点开节目。

节目组非常会取名,第一期名为《涅槃》。

因为是第一期,采访内容相对会长一些,秦观夏的采访片段分布在一开头的嘉宾介绍,以及她唱歌的前后。

第一部分很简单,自我介绍,以及来参加节目的原因。

屏幕上,秦观夏穿着节目组准备的服装,告诉导演:“一部分原因确实是,担心大家把我忘记了。另一部分原因也是……生病之后,我的声音受到了影响,很多之前我能唱、会唱的歌,现在都不在我的选择范围里面了,我也想要通过这个机会测试一下,新的风格能不能被大家喜欢。”

俞清时没想到薛侃会出现。

“她手术前我去看过她一次,其实那时她的状态……不算特别好吧,”薛侃斟酌着开口,“精气神啊各种方面,感觉都不是很健康,其实我是比较担心的。我也去了解了一下手术的一些难度和情况,还是挺让人担心的。”

除了第三方转述,还有秦观夏对身体状况的描述。

“一开始是有疼痛感,就像感冒、发炎那种;后来就持续性沙哑,听起来特别像卡痰。最初我其实没觉得问题很大,但是演唱会之后可能因为太忙、压力很大之类的,直接救到第三阶段了,”秦观夏笑着说,“整个喉头肿大,呼吸困难之类的。出国其实是想换个环境休养一下,没有人认识我的情况下,我对‘秦观夏不能再做歌手了’这件事,稍微接受度高了一些——毕竟不太容易被大家关注和议论。手术后有一段时间我是说不了话的,那时我觉得自己发声位置很奇怪,不是特别能接受。医生说我术后说不了话是心理作用,心理上的一些压力,一是因为长期疼痛让我比较害怕发声,二来也是因为我还不能接受现在说话的感觉。”

画外音问:“那现在呢?”

“基本接受了吧。当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是今后可能不能唱歌了,现在至少没有坏到那种地步。”

“在出国前的两三个月时间里面,我其实已经有一些比较明显的症状了,当时没有太在意吧。后来查出肿瘤之后,医生建议休息,不能过度用嗓之类的,我才想要出国,其实也是逃避吧,挺怕被大家知道之后觉得‘秦观夏好可怜’。我本来觉得自己的病情其实控制得还不错,没想到后面突然就恶化了,才意识到原来我的身体里还是埋着一个‘地雷’的。我这个人其实很容易往不好的方面去想,整个人的情绪和精神都挺受打击的。后来我就想,以后我要是侥幸可以继续唱歌,那我就不要再一直唱苦情歌了,还是要给我的歌迷传达一些开心、轻松、幸福的情绪。”

在各种BGM以及资料画面的渲染下,这些对病情的简短表述,听起来非常惊心动魄,也充斥着一个歌手从痛苦、无奈,到接受、和解的心酸。

虽然还没播出太久,弹幕已经很丰富。

「好可惜,之前真的是天籁之音」

「还能唱歌真的已经很幸运了,祝福姐姐!」

「姐姐回归要继续走花路呀!」

「和“涅槃”这个主题好契合!姐姐是真的涅槃!」

等到《米诺》唱完结束,镜头切给了一位热泪盈眶的乐评人,他在单独采访中说:“我其实觉得有一点可惜,因为她可以唱感觉更恢弘的歌。但秦观夏是个非常有才华的歌手,能够在打击这么大的情况下有这么多的输出和展示,其实很少有人能做到的。我从她刚刚出道就跟她有合作,到现在了,太清楚她的不容易。”

俞清时关掉平板时,已经早上八点多。

晚上七点就要拍戏,六点就得到现场化妆,五点就得出门。还有九个小时,不算很长,但他却睡不着。

他换了身衣服,戴上耳机,去酒店顶楼的健身房跑步。

耳机里播放的是秦观夏的《立夏》。

歌声从婉转到高昂,从柔和到撕裂,最后回归悠扬的叹息,像是经历了长长的寒冬,最终进入温暖的夏季。

汗水顺着他的下巴落到跑步机上,他想起那晚秦观夏告诉他,《立夏》这首歌里,写了很多人,而自己竟然也是其中一员——在此之前,他以为她从未给自己写过歌。

他骗了张灿红,其实这五年里,他去看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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