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陆辰星和慕容长风抱着一叠分组方案走来,跟同学们分头发放。
接过方案的三人道谢后凑在一起,梁多多满眼笑意,林可能一脸衰意,欧阳希扶了扶眼镜,但佯装在外的正经很快便决堤。
“居然是同一组欸,也许下午过后就不只是更早熟悉的同班新同学了喔。”
听着梁多多的话,林可能看着分组方案欲哭无泪——林可能、欧阳希、梁多多、陆辰星、慕容长风五人一组,估计是教官把刚刚在前面领队的人直接安排在一起了。
见无意路过的陆辰星嘴角带着点坏坏的笑,林可能抖了抖。要是待会儿那家伙把认错车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给大家听……
天很热,林可能却感觉一阵恶寒。
慕容长风继续拿着其他人的分组方案寻找着目标,可不敢随处放下的背包成了他的累赘。见状,欧阳希和梁多多好心问道:“慕容同学,要不你先去发分组方案,你的包我们帮你看着。”
“行,仗义!那就有劳各位女侠了。”
不倒翁一般的午休过后,下午的项目正式开始。本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原则,这次分组全是男女混合队。
虽然沙袋的重量会根据每个同学的身高体重划分等级,但对于部分同学而言,这依然是一项艰巨的挑战。
林可能的个头高,轮到大沙袋落在肩头时,她突然体会到了被压在五行山下是什么感觉。
一想到每个人在障碍赛道中都要扛着不轻的沙袋走上不止一个来回,她也难得一见的头皮发麻。
“同学们抓紧时间练习,二十分钟后休息,然后开始进行分组负重越障比赛,排名靠后、超时严重,或者训练不认真的队伍,最后要留下来帮工作人员一起将沙袋运回库房。”
经过了方才的尝试,谁都知道留下来运沙袋将会是一件怎样恐怖的差事。在一片惊呼声中,同学们立马投入了策略讨论和练习。
眼见着其他组已经有了合作分工,可这五人聚在一起时却陷入了沉默。
在其他组中,女生们会合伙分批次快速搬运轻一些的沙袋,男生则带着重沙袋步步为营,直到女生折返回来帮忙,再一起扛着沙袋火力全开。
但到林可能这组的时候问题来了——全班的大高个几乎都被集中在了这一组,沙袋总重量堪称各队之首。无论是林可能、陆辰星还是慕容长风,光扛着自己的大号沙袋就已经足够费力,难以分出更多力气进行支援。而欧阳希和梁多多的力气都不大,更别说梁多多的手目前还有些脱力。即便她们两人合伙扛一个小沙袋,也难以在有限时间内挪动到目的地。
终于,梁多多长叹一口气,打破了沉默。据她观察,为了决眼下的困境,也许只能让更高更壮实一些的慕容长风辛苦一些了。“慕容同学,我的手臂脱力了,和欧阳加起来的力气也不够。可不可以在你把沙袋扛完之后,回来接一下我的沙袋?”
印象中,慕容长风是个乐于助人且积极阳光的人。而且,之前她们也帮慕容长风看过书包,所以理论上他应该不会拒绝?
可慕容长风却有些遗憾地答道:“我本有心,但却无奈。”
“谢……啊?那……那我们可能会超时,晚餐时间也会被延迟。军训之后我请大家一起吃好吃的,尤其是请你,吃喝管够!”
慕容长风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是我大意了,午餐之后,我看食堂后面的工作人员运沙袋运得很费劲儿,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大爷,于是我就去帮忙运了一会儿……所以我现在也已经多少力气了……早知道沙袋这么重,还要计时排名,我之前一定会节省体力……”
“……”
周围其他队伍的练习热火朝天,而五人组小队却如坐冰山。
林可能和陆辰星颇有默契地互看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会试着更快一点,然后尽早折返回来支援的。”
但这样还是极有可能导致队伍排名落后,从而比赛结束后全队要帮忙运沙袋。
悲惨的结局,仿佛已经被敲定了。
就在这时,梁多多看着远处库房外晒着的棉被,以及地上的棉花、蛇皮袋两眼放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有主意了,你们掩护我一会儿,别让教官发现我,我保证待会儿我们不会因为排名落后而运沙袋!”
沙袋和那些被摆放在库房旁边的蛇皮袋外表很像,而那一丛丛被暴晒的棉花更是闪耀出了希望的光芒。
在教官们集合开会,同学们专注练习的时候,梁多多迈着普通的步伐做出了不普通的事——她奋力将自己的沙袋拖进了棉花堆里,又找了个蛇皮袋,往里面填起了棉花。
三人立马明白了梁多多的计划——将一袋沙换成一袋棉花。
慕容长风目瞪口呆:“好家伙,胆儿比我还大啊。”
作为因不走寻常路而在军训时期就被教官、老师和同学们熟知的社交恐怖分子,慕容长风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但他知道自己更多的功夫都在嘴皮子上,而再看眼前的这位“大姐大”,话更少,事更绝。
林可能也有些担心:“要不我们跟教练再商量一下分组的事情?我们队的沙包总重量实在是太重了……”
可环顾四周,近处,分好组的同学们已经融入了自己的队伍,训练得热火朝天;远处,远处,教官们正在开会,似乎不适合被打扰。现在换,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应该很难有人愿意换。
“对不起,这次我和多多拖大家的后腿了。”欧阳希看着万般为难的团队,首先做出道歉的诚意。
陆辰星叹一口气,小声鼓励道:“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地方,没准儿开学后老师再编个学习小组,我和慕容都得抱你们的大腿呢。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配合,如果梁多多扛沙袋,那我们就尽全力早点回去接她;如果梁多多扛棉花,我们就……”
“你们就什么?”
快步走来的教官似乎听见了什么敏感的字眼,顿时投来了质疑的目光。
陆辰星和慕容长风立即反应过来,唱起了前几天军训晚上放得战争电影插曲:“弹棉花呀弹棉花,半斤棉弹成八两八……教官,我们没劲儿了,在蓄力呢。”
林可能也有些慌张地配合着:“是的,之前实在累了,晚上不是还要拉歌吗?我们就当提前练习,哈哈哈哈。”
而此时,搬着一袋棉花的梁多多也演技十足地走了过来。
那吃力的表情,那用力的步伐,一切都是那么逼真,如果不是一阵风吹过,没扎紧的蛇皮袋里飘出几缕棉花的话……
几片落在地上,几片直接落在了教练的脸上。
“你们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完蛋——透心凉的两个字在五人的心中瞬间被放得无限大。
慕容长风做着最后的掩护:“教练,我们是打算把这个当道具,顺便轮流休息的时候坐着可以舒服一点,今天有同学不大舒服……”
“不舒服可以打报告去医务室,自己拿来额外的道具也需要打报告。还有,既然说是做道具,那她的沙袋呢?”
“这……”
“不用狡辩了,撒谎是你们犯的最大的错误。你们这队也不用参加比赛了,先把你们自己的沙袋和放在旁边的备用沙袋都送进器材室!然后把器材室的其他器械也都整理好,好好反思吧。”
……
闷热的库房里,五人一声不吭地整理着沉重的沙袋和器材,还被满是灰尘的角落呛得咳嗽起来。
库房外,训练场上充斥着“加油”的呼喊声与欢呼声,还有熟悉的运动员进行曲。
虽然明知道扛沙袋过障碍是个费力气的项目,但真轮到此事与自己无关,心中却又无比向往。
“好,恭喜排名前五的队伍,今天晚上额外加餐一份萝卜炖羊肉。”广播里的声音挤进压抑的库房,惹出几道不争气的口水声。
如果说军训期间,红烧牛排就已经是奇迹的话,那萝卜炖羊肉又是什么?
是神迹!
“唉……”慕容长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